“我就知师兄这一路,大约也是猜到了几分。【】” 庄无道不答反问,而后悠悠道:“且等攻下这定水堡,师弟我再做解释如何?” “也好!” 灵真再无言语,再次看向了西面的这座庄堡。 大小与孔家堡差不过,可因是地近边境之故,此处定水堡的防御之能,还在孔家堡之上。不止是城墙更为高大,这里的防御之阵,也是由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简化而来的正反两仪烈火神雷阵,守御之能大约相当于前者的二成。 离尘宗的附庸之国,大多都是如此。在这藏玄大江的难策,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城池庄堡,都是同样的大阵。 为的就是战起之时,能够与离尘宗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对接。离尘宗修士驻临之时,也能迅速的上手掌控。 几十年前,云水天宫五千筑基南下,声势浩荡。却在这连绵无尽的城池庄堡前,耗尽了所有的锐气。久战不下,终于被离尘宗在六任湖一带,一举击破。 此阵之强,孔家堡的离火金光玄阳大阵完全不能比拟。唯一让灵真感觉心安的,是此刻这座庄堡之内,只有两位筑基初期的修士坐镇。 北宁陶家修士众多,除了两名金丹之后,还有筑基修士四十余位。然而需要看守之地,也同样不少,反而摊薄了实力。 不过即便如此,这坐阵也不是他二人,能够随随便便就能攻得下的。 “师弟是欲再用星火神蝶?” 除了庄无道这门术法之外,灵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他们二人之力,就将这座庄堡攻下。 不过这几日,庄无道故技连施,有几个势族,都是最终败于星火神蝶。 此时整个北宁境内,各处若是再无防范。那么这北宁修界之人,就都是愚蠢的无以复加了。 所以灵真,并不看好此战。 “用不上!这门术法,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当人家是蠢货么?” 庄无道看了一眼天色,嘿然道:“辰时还差一刻,快到时间了——” 灵真正不解之际,就见西面云空,突然三道强烈的光华,往这边降下。灵光轨迹所指,正是他二人眼前这座定水堡。 灵真瞳孔猛张,极力的辨认,才发现那三道光影之内,赫然正是三件灵器。而且其中两件,赫然是高达三十四重法禁,接近法宝层次的灵器! “破城锥,天残尺,是东汴国——” 后面的话音,灵真吞入了肚里,并未说出。这两件灵器,是东汴国阳氏的镇族之宝,可以随时祭炼到法宝层次的存在,此时分别由阳氏的两位金丹执掌。 既然是这两件灵器出现,那么此刻朝定水堡出手的到底是何人,不问自知。 至于另一位,不出意外当也是东汴国的金丹境供奉。东汴国地方五千里,同样紧靠着藏玄大江,财力远比北宁国丰厚。 “师弟是何时请动的这三位?怕是有些不合规矩。” 离尘宗的规矩,尘世诸国,不得离尘允许,皆不得私相攻伐。这三人过境攻伐定水堡,一旦陶家那两位上告。那么无论此时离尘掌权之人,是否宣灵山一脉,都需对始作俑者庄无道施以重惩。 “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所谓事急从权。” 庄无道明显并不在意:“定水堡藏匿魔修,北宁陶氏可能涉入,罪证确凿。为免那魔修闻讯逃离,我请那三位出手,自是理所应当。” 对何时联络请动的那两人,庄无道却是避而不谈, 宁真则彻底愣住,北宁陶氏可能涉入?这是何意? 还未来得及询问究竟,那定水堡上空,就传出‘轰’的一声,似天地崩裂般震鸣。 遥目望着,只见那庄堡内的正反两仪烈火神雷阵,还未来得及完全启动,就被那三位金丹修士合力,强行粉碎击破。 其中那件破城锥,更是直接钻入到那正反两仪五行障中,将前方一大片的屋宇,全都粉碎清扫。 同一时间,二十里外的云空中,有三个人影,朝着庄无道二人方向齐齐一礼。接着灵决一收,将那三件灵器,全数召回。 这是向二人示意,他们三人只能帮到此处了。 庄无道也回了一礼,而后一个闪身,就到了那定水堡内。里面的情景,也如孔家堡被攻破时一般,仿如末世来临,到处都是慌乱人群。 坐镇于此的两个筑基修士,到至今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变起仓促,突然之间,这堡中的防护大阵就被摧毁。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对手到底是何人。 而没有了正反两仪烈火神雷阵的防护与加持,这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在庄无道面前,跟本就是如手无搏击之力的小儿与力大如山的巨人间的区别。 只一个照面,就已被庄无道擒下击晕。拿下这两人,庄无道身影并未就此停留,而是神念四处扫荡着。不出片刻,就已心有感应。 再一个闪身,就到了这定水堡地下一间石室之内。此处法禁还在。庄无道却看都没看一眼,一掌大摔碑印出,整整三千象力冲击。将那石门,一击轰碎。 里面正是定水堡内的库藏,各种灵药奇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石室之内。 灵真亦紧随而至,目光扫荡,当望见里面那二十几株‘梦妖草’之后,眼神微凝。而后就面色发青:“我看过了,这里面并无魔修踪迹,也无赤灵三仙教之人。” “怎么可能?” 庄无道面色平淡,而后随手就将那枚‘虚空藏符’取出。将符内空间打开,光影一化,里面拘束两个筑基境魔修,就已出现在了室内。 “现在不就有了?北宁陶氏与赤灵三仙教勾结,暗中向此教贩卖‘回灵草’与‘梦妖草’,谋取暴利,又庇护私藏赤灵三仙教魔修,意图叵测。证据十足,已可问罪。” “师弟你——” 灵真并不似想象中那么吃惊,一路行来,他其实已隐有预料了。 “师弟你可知,此事若被拆穿,若被宗门察觉。虽非是不可赦的重罪,却也将发配极南恶地,服役至少六十载?廉霄师兄失踪,我知你心切,可以不用这种险着!” 哪怕庄无道是宗门之内,六千年来仅得一出的天纵之资,也不能免去这惩戒。即便善功再高,也不能抵罪。 “算不上是险着。” 庄无道仅仅一剑,就将这两个筑基魔修的头颅斩下。 随着把大片的血液洒出,庄无道也开始布置着现场。也无需伪造什么战斗现场,这二人有伤在身,在他们面前,本就无还手之力。无非是一些魔息煞力的痕迹,还有一些魔修丹药,这几日中他已经收集了不少。 “我只问师兄一句,若那陶氏真肯诚心实意的相助,能否寻到廉师兄踪迹?” 灵真答的不假思索:“自然是能!北宁陶家,根深固蒂,赤灵三仙教不可能完全遮瞒过他们耳目。” “陶家是否可能勾结赤灵三仙教?” “有!”灵真皱着眉:“确有与魔修勾结的嫌疑。” 只凭那回灵草,陶家的嫌疑就无法摆脱。不过他还不知,赤灵三仙教欲转化魔土之事,陶家那二位是否知晓。 毕竟若无庄无道提醒,他灵真一样是猜不出赤灵三仙教的目的。 “这就是了!那么以寻常之法,能否奈何得了这二人?” “不能!”灵真颇是气沮,廉霄失踪,陶壶陶尽二人虽有责任。可这两位,只要在明面上,不违逆离尘之命。那么离尘宗,也不好问罪。 离尘宗虽是藏玄大江之南数十万里地域的主人,却也不能无罪任意处罚附庸之国。使诸国之主,生出不满心寒之意。 除服是陶家,确有谋逆之举。 “所以师弟,就要使这栽赃陷害之法?” 说出这句,灵真见庄无道已把现场布置的差不多,就又忍不住再加了一句:“师弟别忘了术算推衍之法。” “记得的!” 庄无道随身一张符箓打出,化作灵光乱影,如微风般四散虚空。 看似没什么动静,却已将此处的天机,全数扰乱。易灵居出售的四阶乱神符,质量可靠。只是一张,就花了他十万善功。 不过此符一出。哪怕擅长卜算的元神修士,也不能推算到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如此,不能使陶家就范。我与师兄不同,庄无道出身市井,对什么规矩之类,不太看重。离尘宗的门规,对我有益的,自然需遵守。若是阻碍,就需想办法绕开。” 灵真楞了一楞,不再评价。目光四下仔细望着,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破绽:“此处天机被扰乱,你我又该做何解释?” “简单!” 庄无道目光微光闪烁:“难道就不能是说是陶家见势不妙,故意如此以混淆视听,意欲继续抵赖?再者真到那时节,师兄以为这些证据,真的很重要?” “如此说来,倒也使得!” 灵真笑了笑,已经明白了庄无道的意思。陶家所为,离尘宗上下都是心生不满。尤其是在廉霄失踪之后,节法真人与云灵月,怕对陶家那两位金丹,生出杀心都不为过。 离尘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发难的借口而已。无论他二人拿出的证据,是真是假,其实都不会真正去在意。 些许破绽,只要不是太过分,能够自圆其说,真的很重要么?未必—— 而也就在这时,在那密室的石门之外,传出重重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