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秋洋洋自得觉着挺自豪,队支书和贫协主席忍不住乐了,莫顾澹听着直撇嘴,根本相信,全班同学个个手上都有血泡,就他没有,这让他认定楚明秋在干活时偷奸耍滑,更何况,他亲眼所见,他们那组是汪红梅和监工在割麦,而身高马大的他和委员却在边上干捆麦子的活,瞧着便让人生气。
“行了,别在显摆了,”宋老师笑着摇头,将楚明秋赶走,队支书很爽快:“他老师,我看这小同学的主意行,下午要扬麦,就让女同学去,让她们学学怎么扬麦。”
“那行,就这样定了。”宋老师也不再推辞,女生身子弱,而且这个年龄正是发育期,长时间这样大量劳作,对她们身体不好。
宋老师热情的请队支书和贫协主席留下来吃饭,可俩人连连摆手,慌不迭的走了,让宋老师好生奇怪。转过身来,却看见楚明秋提了桶水到一边,就着那桶水,将身体擦洗了一遍。
莫顾澹过来向宋老师报告了上午楚明秋的行为,他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最后说:“宋老师,我认为,楚明秋有严重的剥削阶级习性,应该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宋老师微微摇头:“莫顾澹同学,你看到的只是部分情况,楚明秋同学思想上是有问题,但上午的劳动他没有偷懒,他们小组的工作,九成是他干的,剩下一成才是汪红梅她们干的,你要不信,你可以问问吴克敏同学。”
这吴克敏就是委员,莫顾澹有些惊讶的望着宋老师,宋老师在心里叹口气,这莫顾澹工作积极性有,可工作方法值得商榷,楚明秋是她重点观察对象,上午她没到他们小组,可他们小组的情况却非常清楚,她看见楚明秋干了四个人的活,也看见他们在快完成时,停下来休息,而且一歇就是大半天,汪红梅也向她报告了楚明秋的举动,这让她很是无奈。
楚明秋到最后显然是在偷懒,不想多干活,所以故意不割最后那点麦子。可要批评他却比较难,如果批评他,那势必要带出委员和汪红梅监工,这三个人干得比他要少多了。
“这楚明秋可真是够滑的。”宋老师心里苦笑不已,这楚明秋就像个刺猬,看上去行动迟缓,很好捕获,可真要张口却发现很难。
午饭时,宋老师宣布了下午的工作安排,女生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男生的情绪却没那么高,好几个脸上明显沮丧,看着高兴得叽叽喳喳的女生们露出羡慕的目光。
莫顾澹没有去找委员了解情况,下午他故意到楚明秋身边干活,就看楚明秋是不是象他说的那样,什么农活都精通。
委员聪明了下,这次他坚决要和楚明秋一组,他盘算过,楚明秋干活快,可和他在一起不会吃亏,至少不会让他去割麦子,最多也就是捆麦子比旁人快点。
下午一开始,莫顾澹便开足马力,镰刀舞得飞快,只一会便割了大遍麦子,将楚明秋甩出一大截。
“公公,这莫顾澹在干啥呢?”委员看出点不对来了,便问楚明秋,楚明秋抬头看了眼莫顾澹,笑了笑便说:“管别人干什么,哎,我说委员,咱们可一人一半,割到中间,咱们就换换。”
“啊!”委员傻眼了,连连摇头,求饶似的说:“公公,公公,咱们还是照旧吧,你动作快,我没你那身板。”
“我看你小子就像地主老财,那点有革命干部子弟的精神头,”楚明秋的语气有些不满:“我还指望你给我立个榜样,让俺学习学习。你看,人家莫班长,干得多欢腾,那像你,你也不学习学习。”
“这各人条件不同,”委员坚决不受激,脑袋依旧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咱们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是不。”
楚明秋看着他嘿嘿直笑把委员笑得背心发凉,连忙示意:“他们都割了这么多了,咱们还是快点吧,公公,回去,回去我请你上老莫,这总行了吧。”
楚明秋想了下,很勉强的点下头:“就这样吧,我说委员,你爸没给你吃饱怎么着,你看莫班长,同样是大院的,人家怎么就身强力壮的,就你豆芽似的,你爸没给你吃饱还是怎么的。”
“我那能跟他比,他是军队大院的,吃粮当兵,天经地义,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咱人民解放军啊。”
俩人聊着,楚明秋手上动作不停,委员这才注意到,楚明秋割麦和他不一样,他的动作幅度不大,速度却挺快。委员注意观察了下,发现其中的细节不同了。
一般人割麦握镰刀都握在前端,他就是这样,可楚明秋却握在后部,这样看上去费力,可抡圆了割的范围大;他割麦时,另一只手要拢住麦子,一般人是拢麦子中下部,可楚明秋却不是,他只是扶着麦子,并不拢它们,这样要看上去要费力,稍不留意,镰刀便割不断麦秆,可楚明秋却割得很轻快,似乎那些麦子都听话,他割时便挺直了身子。
没容他细想楚明秋是怎么做到的,楚明秋便割了一大遍,他连忙收集地上的麦子,将它们捆在一起,送到后面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