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孔志明坐在孔文书的尸体旁发呆，乔一凡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请节哀！”

孔志明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

见状，乔一凡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乔一凡虽然痛恨孔文书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害死了那么多人不说，还让国家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见他到头来也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多少还是有些感慨。他没有听到孔文书临终时所说的话，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孔志明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很敬仰你的为人，而作为一名警察，我同样也要道出心里的感激！”

孔志明依然没有反应，因为冷静下来的他，一直在想着孔文书临终时没说完的那句话。

对于孔家的另类，出卖整个家族的叛徒，按照孔文书的性格，若没有特别的情况，孔志明至少可以死上十次了！可直到他自己死透了，孔志明依然还活得好好的。

和大哥孔志强不同，孔志明一出生就非常受孔文书疼爱，而且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为他的将来铺路，甚至还不惜得罪一些权贵和请求一些官职比自己还低的人帮忙。

不仅如此，除了孔志明，孔家上下走的都不是什么正道，而唯独不让孔志明染指！孔媛媛其实也差不多，但也许她年纪太小，所受的几乎全是溺爱，因为导致了性格的叛逆和不受控，可即便是如此，她也是被禁止参与一些事情！

生活上的优越，让孔媛媛不必考虑自己的将来，反正怎么弄衣食总是无忧的，因此就愈发变本加厉。不过，不管她的选择如何，家人对她的疼爱却丝毫都未曾减少。

从孔志明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家里的一切其实全是大伯的馈赠，而且孔文书呆在孔志明家里的时间远比呆在他自己家里的时间要多得多！

孔文书的妻子很早就过世了，患的是宫颈癌，所以膝下一直也没有儿女。而让孔志明赶到奇怪的是，那时的孔文书还不到四十，正当壮年却从没续弦的打算。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难怪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生活也一直不那么和谐。

虽然孔文书没将自己的话说完，但孔志明从来就是个聪明人，他已经明白了孔文书当时想说的是什么！

一直以正直刚毅自居，永远都站在正义一方的孔志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痛恨了十几年也厌恶了十几年的恶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个结果，无论是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孔志明不同，在想清楚这件事之后，他已经坦然接受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准备用自己的努力还替父亲赎罪！毕竟，孔文书欠下的债实在是太多了！

同时，他也理解了孔文书，在怎么十恶不赦的人，内心深处总有一处地方是最柔软的！

对与错，善与恶都是相对而言的！人的一生中，路有很多条，而一旦选定，回头的机会基本是零！

因为，这就是人性！！

见孔志明一直沉默不语，为了打破这个，乔一凡递上了一根烟——在祁宇的‘薰陶’下，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烟民。

“来，抽一支吧！”

烟递到眼前时，孔志明已经彻底回过了神，他将烟接了过去。乔一凡为他点上。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吧！”乔一凡叹息道。

孔志明叭着烟猛吸了一口后，缓缓道：“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乔一凡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宇宙万物中，除了人们自行制定的法理，当然还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很多事其实一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

闻言，孔志明心里忽然一痛：难道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造化弄人啊！

烟终于抽完了，孔志明站了起来，烟蒂往地上一扔，立刻就用脚狠狠地踩灭了。

“怎么样，穆良魁躲在里面还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