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爷想买白炽灯,不过他说他没票,问能不能给他留着,下次他来买,我说咱们这里没这规矩,然后二凤嫂子喊了我一声,说让我别招呼这位大爷,说大爷是乡巴佬买不起。”
魏来春说的是事实,但认真去听,他是有点向着陈家的。
袁主任看向了陈忠。
这边陈艳却道:“这位魏同志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没这白炽灯的票,我爸就是听说它可亮了,想买回去按,可我爸都不知道这白炽灯没电买回去也不会亮,因为我们村里根本就没通电,我爸是看这白炽灯新鲜,所以问能不能给留着,这错了吗?再说我们今个来又不是专门来买灯的,我们主要是想买布和罐头的,问问灯也不行吗?”
陈艳说的一脸认真,她这样一说众人都点头,也相信她的话,现在很多村子都没有通电,买灯回去也没用,看到新鲜还不能问问,不问咋知道能不能买啊,这样就说人买不起,让人滚,那以后大家都不要来了。
袁主任一听陈艳说的没错,人家买不起灯,正常,买回去也没用,但人家又没说不买别的,咋能骂人。
“是她先说我的,她说我是那个啥更,还问我卖不?要是卖,她买我,主任,你听听,她这不是骂我呢吗?哪儿有买人,她,她不是骂我卖肉呢吗。”
二凤一脸的委屈,她现在不说那个了,她得把错按到陈艳身上。
众人又看向了陈艳,如果真这样说,那就是陈艳的错误,一个年轻轻轻的小闺女咋能这样说人,这是侮辱人,人品有问题。
陈忠也看向了陈艳,他先前没在,没听到闺女这样说,就算闺女说了,肯定也是被这个叫啥二凤的给逼的,他不能让闺女吃亏,想到这里陈忠站了出来,他得保护闺女。
“主任,爸,我说那个女同志,更年期了,这是骂人吗?你们知道更年期啥意思?”
陈艳在陈忠开口之前出了声,这事她不用陈忠替她解决。
“啥意思?”
袁主任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
“都不知道啥意思,怎么能说我骂人?我那是夸这位女同志呢。”
陈艳睁着一双大眼睛,显得特别真诚,特别无辜,众人都相信了陈艳,实在是现在真没人知道更年期是啥意思。
“那你说我卖肉呢。
二凤也不知道更年期是个啥,只能拉这句。
陈艳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她声音的小了,但还是以众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我没说这位女同志卖那个啥肉,我是说让她卖、笑。”
陈艳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袁主任脸黑了。二凤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这卖、笑和卖肉有啥区别。
陈艳自己也楞了一下,随即反应故意,她急忙补道:“我说的卖。笑是卖微笑。这位女同志在我一进来就黑着脸,对谁都一副人家欠了她钱的样子,好像家里出了啥事,她心情不好,冲我们发脾气。我们来这里买东西,看到她这样对我们,我们心里不舒服,也会难受啊,我就问她卖、笑不,意思是她能不能对我们笑笑,这样她高兴我们也高兴,大家心情都会好,以后也会常来,处的像一家人一样,不好吗?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了嘛,我们都是亲人,是一家人,不分阶级,团结一致,可她这样是把我们当敌人对待,我是怕时间长了,大家误会她不团结人们群众,所以才这样说的,我错了吗?”
陈艳错了吗?这个时候谁都不会说陈艳错了。
“她,她明明不是那样说的,她就是骂我卖肉,卖、笑,她……”
二凤气的指着陈艳都说不出来话了,明明是陈艳骂了她,可陈艳不认,现在陈艳还给她扣大帽子,指她破坏团结,这是颠倒黑白。
“我没有骂过你,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啥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笑笑,想让你人们群众打成一片,可你却一直在骂我,大家都听到了。”
陈艳一副委屈的样子,演戏嘛,谁不会。
二凤气的直哆嗦,她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现在四周的人都和陈艳一伙指责她,明明她就没错。
对,这个女的明明是来和魏来春相亲的,开始她没说,是有私心,这会被陈艳带着走,她忘记这一茬了,二凤想起来刚要用这个说陈艳,那边袁主任瞪着她,呵斥道:“够了,你住嘴。这位小同志说的没错,咱们是人们公社,是为人们服务的,没有资产阶级,都是一家人,你咋能那样说人家,人家让你笑笑有啥不对,你还骂人家,你这是破坏人们矛盾。”
袁主任训斥着二凤,他是经过那个年代的,要是二凤在那个年代被扣上这样的帽子,那可是要被拉去游街的。
“主任,不是我,我没有,不怪我,是她,她明明就是来和……”
二凤急了,想解释,陈艳没等她把话说完,就道:“主任,我和我爸是来买东西的,却受了这样的气和侮辱,我要求她道歉,并且要她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对付人们群众,不能再破坏人们群众的团结。”
陈艳的小脸非常严肃,像是在说一件非常神圣的事一样。
“小同志,你说的对,这事是我们的不对,我会让二凤同志给你道歉,并且保证我们人们供销社以后不会出现破坏人们矛盾的人。”
看群众的意见一致,袁主任知道二凤犯了众怒,他急忙点头。
二凤道歉了,对陈艳,对陈忠,对着供销社里面所有的人弯腰道歉了。
看着二凤一脸不甘的低着头,听着二凤说她错了,等等,陈艳不可怜她,二凤的道歉是因为她必须的,怪不得别人。至于二凤那怨毒的目光,陈艳就当没看到,反正就是她不这样,二凤也不喜欢她,她何必忍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魏来春看着站的笔直,微微仰着头,目光平静的陈艳,他的心里很是震撼,他不傻,他看的明白,这一切都是陈艳主导的。是,二凤有错,可今天如果换了别人,肯定不是这样的结局。一个闺女家对上凶悍的二凤,即使委屈,也没地方说理去。他记得前不久也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闺女,和她奶奶一起来卖东西给供销社,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被二凤给骂了,虽然最后宝恩大爷出面帮了那对祖孙,可那对祖孙还是吃了亏,特别是那个孙女,走的时间头都不敢抬,那眼眶通红的样子让人心酸。
同样是一个闺女,今天陈艳却让二凤低下头当着所有的人道歉,二凤还被供销社记过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陈艳这个人不简单,她可以对于二凤骂的难听话置之不理,她可以在众人面前理所当然的把一个意思说成另外一个意思,这样的人,如果她是一个爱搅合的人,那么她在谁家,肯定要搅合的家务宁日,这样的女孩,他敢娶进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