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象祖听了,恨声道:“文筠,本官念在你成人不易,好心劝你招供,以便皇上面前,也好有个将功赎罪的缘由,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给我打!我就不信了!狠狠地打!”
就在此时,一个文员打扮的先生匆匆忙忙走了下来,在钱象祖耳边说了几句,钱象祖微微诧异地“哦”了一声,道:“住手,给我看紧这小子别让他死了!我去去就回!”说完跟着那书生走了出去。
到得外堂,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正站在大堂中,双手倒背地看着他悬挂在大堂的一副字画。
“同叔!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快快请坐!”钱象祖一见这人,微微一愣,脸上去露出了笑容——此人正是他的好友,孝宗朝时宰相史浩之三子史弥远,字同叔。
史弥远一回头,脸上却是一脸的肃然,他一指钱象祖道:“伯同,我今日特来救你之祸!”
钱象祖不禁愕然,道:“我有什么祸?同叔你莫危言耸听!”
史弥远摇摇头道:“伯同,你一向小心,为何今次会如此冲动?你可知道,不久前王德谦带兵围西湖学院,将陆务观和辛稼轩共西湖学院十七名学生抓走,而就在刚才,有人告诉我说,韩侂胄已入内宫!”
“咣当——”听了这话,钱象祖才拿起的茶杯顿时掉落。他脸色大变,急道:“同叔,此言可当真?韩。。。韩太傅他真的入了宫?”
史弥远看着他,心下鄙夷:若非自己今后需要帮手,才不会多事来救你。脸上却不动声色:“伯同难道认为我是妄言的小人?”
钱象祖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竖阉误我!竖阉误我!如今却如何是好?”
史弥远叹了口气,道:“伯同,你我相交莫逆,我也不说什么,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封奏折来。”
钱象祖眼睛一亮,连忙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一看,心中不禁又惊又喜,道:“同叔,这是。。。。。?!”
史弥远笑道:“你的弹劾折,我已经帮你改了,折中说西湖学案,实乃文筠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文筠此人亦是护院心切,方有此狂妄之语。。。。。。。”
钱象祖目瞪口呆,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史弥远道:“同叔,我这奏章乃是日前所发,那时。。。。。。”
史弥远洒然一笑道:“所以我说你糊涂了,韩侂胄如日中天,又岂是区区阉人和一个腐儒所能扳倒的?这事圣上之意甚明,看不懂的只有你们吧!如今王德谦祸在眉睫,你却有望得到韩侂胄的赏识,怎么?伯同,不打算好好地请我喝一杯?”
钱象祖喟然长叹一声道:“非是我心急,只是眼看着君子远朝堂,小人得志,心中焦虑啊,想不到王德谦这阉人如此昏庸。棋差一着,棋差一着,同叔,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了!但是若说能因祸得福,却是未必啊!”说罢连连摇头,追悔不已!
史弥远奇道:“这又是为何?你能在韩侂胄危难之时出言相助,以韩侂胄之性格,不会不有以报之。”
钱象祖垂头丧气道:“今天文筠来自首,我对他用了刑!”
史弥远皱眉:“打死了?”
钱象祖摇头道:“没,但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史弥远微微思忖,蓦然笑道:“不打紧,这是小事,不论怎么样,文筠都会获罪,他能见韩侂胄的机会不大,你这几天好好给他吊着命,到时候判个充军,找个角落随便丢了去,此子险些捅出大篓子,我看韩侂胄都恨不得他死!”
钱象祖一听,顿时有了劲,阴笑道:“那不若索性。。。。。。。”
“还是算了,我仅仅是猜测,做人做事,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就当做个善事吧!”史弥远嘿嘿一笑道。
钱象祖心事一了,哈哈大笑,伸手挽住了史弥远的手臂道:“同叔,如今春意盎然,我等不若泛舟西湖,坐看风起云涌?”
史弥远也笑:“坐看风起云涌?你确定不是手握波涛汹涌?”
两人相顾大笑。</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