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浒站起了身,边朝窗边走去,边平和地回道,“咱们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互相之间是了解的,我不会去坏了你的生意,你也不能让我做有悖于良心的事情。这样吧,我会尽力保证你的产品在我们科该有的份额,少的那部分再通过其他方式和你们单位合作便是,但是你也不能干涉咱的工作是不?”
钟美颜听完这段后,并没有马上表态,话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在明白人心中,已经是敞开了聊了。钟美颜所忌惮的三录仪,最主要的竞争还是在肿瘤科,而她先跑到心理科来,更担忧的是白宜元的催眠疗法的使用,会让自己推销的创伤性心理治疗药物受到排挤,毕竟成本差别很大。但既然卢晓浒这样表明态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真的不让白宜元正常工作吧?
“既然卢主任这样说,我也就没什么好讲的了,您知道我的意思就可以,以后的工作还得请您多多照应才行哦。”
钟美颜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完便离开了心理科主任办公室,后面的卢晓浒叫了她,自己都没有去理睬。
对于卢晓浒的态度,这次钟美颜是不太满意的,她原本想软中带硬地逼迫,可以让卢晓浒松口,就像过去那么长时间一样,去帮助自己对抗有竞争力的三录仪和背后的白宜元。但是卢晓浒都把话说的那么明了,要支持科学研究,那不就指的白宜元的三录仪和催眠疗法这样的新鲜事务,她知道对方又不愿意得罪自己,所以才敷衍着说尽力维持自己产品本身的份额。
可话好说,实际操作起来根本不可能,病人就这么多,又不会莫名其妙地多出来。如果其中有部分人选择了其他的药物或者治疗手段,就必然会减少钟美颜本身所占有的地方,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她这次来,并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不过也算是给卢晓浒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绝对不会在这上面让步,毕竟让步就等于损失金钱和利益,正常人都不会甘心受损的。
卢晓浒望着钟美颜的背影,又陷入了为难和沉思当中,这些年来和对方的交往,从一开始只是单纯地照应,到如今骑虎难下、竟然把自己都给绑在了船上,卢晓浒颇为无奈。他有些后悔,但又无怨无悔,这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情感,医药代表在任何医疗地点都是存在的,他们的目的自然是推销,而手握实权的院里领导和主治医生就成为了他们的客户。
卢晓浒后悔的是,他对于钟美颜的产品和态度上面,越陷越深,收了人家的好处,给别人开了方便之门,但却造成了今日的隐患。他从医数十年,自认为在治病救人方面都是全心全意的,不会因为病人的贫富区别对待,最多是使用的药物和器械的档次不同,那也是根据病患实际承受能力来决定的,若是经济条件还可以的,才会优先使用价格较高的药物,对于困难的病患,他并不会将别人逼到绝境。
反过来说,他也并不后悔多年来和钟美颜的合作,因为钟美颜带来的医疗器械和药物,在同等情况下的确效果不错,是绝对的合格产品,对于病人的治疗是有很大帮助的。另外,他是从里面拿了提成,可也是为科里争取了不少医疗经费,才能留住像白宜元这样出色的医生,也让当地老百姓信任第六医院心理科的治疗。
然而事已至此,卢晓浒深知钟美颜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把白宜元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怕是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一旦利益真的受到影响,很可能会有其他手段来对付白宜元和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