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鱼在地上还不断地扑腾,但同任何一条脱水的鱼一样,他们并不能移动太远。
咔嗒——
又是让叶孤城心惊肉跳的声音。
他转眼看向还在跳动的鱼,才发现对方竟然不动了。
因为鱼的身体已经深深地卡入了某个凹槽。
糟了!
他难道还不明白,这鱼不过是幌子,攻击他们只不过是为了遮掩真正的目的。
但为什么,对方能够控制时机?
他想,莫不是徐静输还在看着他们?
轰隆隆——
轰隆隆——
日月星辰开始转动,脚下的沧海桑田也在转移。
山变成了河,河变成了湖,平原变成了大海。
叶孤城立刻反应过来道:“都聚得齐一点!”
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触动什么机关,只想着要叫将陡然升起的大石给劈散了,谁叫那大石头好像有生命似的,刻意将他们都分开。
然而,竟然的一幕又出现了。
“!”
剑气撞上了巨石,石头纹丝不动。
叶孤城道:“什么?!”
破碎虚空的剑气竟然无法撼动石头半分。
别说是破碎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墙壁,合上了。
他身后,竟然只有不思凡。
墙的另一边,应该是岚风、丁三秋与柳无涯。
越到危机的时候,叶孤城越是镇定。
他回头,以冷峻的眉眼看向步思凡道:“你不是步思凡。”
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没有表情地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道:“你是谁。”
上官金虹皱眉。
荆无命还没有回来。
不仅荆无命没有回来,百晓生也没有回来。
他一开始并不是很惊讶,但是过了一日,他又听下属说有人在边塞附近死了,这才让他注意了一点儿。
他想,荆无命这回效率不行啊!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掉这些人。
上官金虹漫不经心地想,是郭嵩阳,还是叫阿飞的?
前几天他就听说过,这两人在一起,好像是来讨伐他的。
对此,上官金虹除了嗤之以鼻就是嗤之以鼻,郭嵩阳,连荆无命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对上他。
至于那个阿飞,岁数摆在那里,定然也是杀不过荆无命的。
才过了一天,他并没有慌乱,只是想百晓生的情报不行,他搞不好带着荆无命错开了,竟然没有一次性将剑客二人组解决掉。
怎么说,虽然上官金虹并不是很在乎那些江湖上的乌合之众,也是希望他们来凑热闹的,因为上官金虹知道,自己必定能得到大头,那些人只不过是乞失的野犬,跟在他的屁股后头捡些残羹冷炙。
他是一个胜利者,胜利者并不在乎别人贪一点小便宜,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很多。
对他来说,那些江湖人,反倒是一种证明,证明他的成功。
他承认自己打不过叶孤城,但他的失败是武功上的。
但他的成功,却不仅仅成功在武功上。
上官金虹道:“锁龙阵,怎么样了?”
下属抹一把汗道:“阵法的内部结构变化了。”
上官金虹道:“这不是什么理由。”
他以鹰隼般的眼看向此人道:“你只要告诉我,还需要多久才能破开着阵法。”
那精通奇门遁甲的下属打了个寒颤立刻拍胸脯保证道:“再过两天,两天内一定能成功!”
他清楚上官金虹的耐心,如果两天内不成功,人头落地的一定是他!
上官金虹不会现在杀了他,但秋后算账绝对逃不了。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两天,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他想,到时候荆无命应该也回来了。
上官金虹虽然不至于离不开这男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把剑,是一把很顺手的武器。
他想,对方应该与他一起见证长生不死面纱被扯下来的瞬间。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第三天,自己没有等到荆无命的到来,而是等来了另一个剑客。
阿飞身上萦绕着杀气。
这是因为在短时间内杀了很多人才会有的杀气。
如果上官金虹再派人往外走走,就知道,这附近就在两天之内死了很多人。
他们不仅死了,还没有留下活口,所以消息也无法往塞北传递。
因为西门吹雪从来不会对无药可救之辈手下留情。
一块砖曾经想过,西门吹雪来了,这地方的江湖人十有□□要死一半,真是一语中的。
不是因为西门吹雪太冷血,而是这里的江湖从根子上已经腐烂了。
对于腐烂的人,他的态度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杀!
郭嵩阳看着,甚至都有些不忍,并不是他同情心发作,练剑的人,很少会对犯了错的江湖人有同情心,只不过,他顾虑的到底比西门吹雪多得多。
他道:“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有杀够?”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自己回答。
阿飞将他的铁片子从尸体上拔了出来,甩落上面的血滴对郭嵩阳道:“是他们先要杀叶孤城,先要杀我们。”
这些人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有白衣剑客在杀来白云城寻宝的人。
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当人死多了,便结成了联盟。
他们要率先反杀。
郭嵩阳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他想了想又道:“只不过,我觉得,你们杀得太多了。”
他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有一个结局?”
阿飞道:“什么?”
郭嵩阳道:“与天下人为敌!”
他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就算是骄傲如过嵩阳也知道,与天下人为敌,并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值得骄傲的事。
这代表着,他会拥有无穷无尽的敌人。
西门吹雪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过嵩阳。
他道:“与天下人为敌?”
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了熟悉的嘲讽。
西门吹雪道:“你觉得,叶孤城有没有与天下人为敌?”
郭嵩阳想想道:“没有。”
虽然白云城主名声大,但他本人却很低调,郭嵩阳觉得,叶孤城甚至算得上仁慈。
他很少杀人,就算是夺宝时也是一样。
如果郭嵩阳挑战的是别人,那个别人的实力又同叶孤城差不多,定然必死无疑。
然而,他却活了下来。
郭嵩阳想到这里,肯定道:“他并不喜欢杀人。”
西门吹雪道:“叶孤城一向不喜欢杀人。”
他并不是认为杀人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正相反,叶孤城似乎很能感受到生命的魅力。
与花满楼相似,又有点不同。
西门吹雪道:“他并不希望别人死,但现在他的处境却与江湖公敌差不多。”
郭嵩阳不得不点头。
因为西门吹雪说得是实话。
西门吹雪又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郭嵩阳原来想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他转念又想,如果以叶孤城的武功都能说是匹夫,那世界上几乎就没有人能说是强者。
郭嵩阳陷入了迷惑,因为他忽然发现,这是一个悖论。
叶孤城有近似于无敌的实力,但江湖人却被一个似是而非的传说吸引,想要找他麻烦,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吗?西门吹雪道:“你想通了?”
郭嵩阳老老实实道:“我想不通。”
西门吹雪道:“一开始,我也想不通。”
他又道:“但在杀了百晓生之前我却知道了答案。”
阿飞插嘴道:“什么?”
西门吹雪道:“因为叶孤城的仁善。”
他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西门吹雪道:“叶孤城的道,是王道。”
他道:“行王道者,仁也。”
叶孤城是天下少有的大仁者。
明明手持夺人性命的利器,却心怀万民,甚至还与小皇帝一起推行了《侠法》,这或许就是龙渊剑选择他的原因。
他是难得的诚信高洁之辈。
阿飞忽然道:“你什么时候叫他叶孤城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阿飞道:“上次你看见他,还叫他叶城主。”
西门吹雪还是不说话。
阿飞又道:“我记得叶孤城提到你的时候,说得是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忽然道:“他对你提到我了?”
重点抓得是不是有点歪?
第三日到了。
荆无命还没有回来。
上官金虹心中已没有了担心,他只是有些可惜。
一把绝世好剑被折断时,他也是会觉得可惜的,更不要说荆无命还是他用惯的绝世好剑。
虽然不曾悲伤,但光是可惜,对他来说都是很难出现的情绪。
真不知道该说荆无命值得还是不值得。
擅长奇门遁甲的下属一脸喜气地出现道:“帮助,锁龙阵的阵眼找到了。”
上官金虹一脸威严地点点头,淡淡的可惜被抛之脑后。
比起白云城长生不老的秘密,荆无命不值得一提。
只要他有长久的时间,别说是一个天生剑心,就算是十个都能找到。
上官金虹的眼中划过一抹贪婪。
下属来到了一块砖的面前。
听他的语气,颇有些忧心忡忡。
下属道:“锁龙阵要被破了。”
一块砖道:“变阵不起作用?”
下属道:“起作用,但是对手那里也有能人异士。”
他道:“除了上官金虹的人,还有别人在浑水摸鱼。”一块砖道:“是吗?”
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焦急。
然而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叶孤城在这里,定然是没有人焦急的,但因为现在一块砖是扛把子,下属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恶劣。
下属道:“现在怎么办?”
他道:“在城主回来之前,白云城不能有闪失。”
一块砖嗤之以鼻道:“这还要你告诉我?”
他道:“让城中巡逻的人去入口等着便是,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下属见他这时候还玩神秘主义,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把门猛地一摔,直接走了。
白云城的人中天生反骨并不少,每个都野心勃勃想要向上爬坐到城主身边的位置,比起岚风朗月,一块砖根基不深,自然成为了被虎视眈眈的对象。
一块砖才不管别人给自己甩脸子,他只看摊在桌上的纸张,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以他看,就算是巡逻队的人都用不着出手。
因为杀神来了。
方士毕恭毕敬道:“帮助,现在怎么做。”
上官金虹手一挥道:“破阵!”
一声令下,声音一个传一个。
“破阵——”
“破阵——”
“破阵——”
端的是声势浩大。
阵眼中间的方士听见了声音,他手持青铜匕首,匕首上抹着黑色的血,只要将这匕首钉入特定的位置,笼罩白云城不知道多少年的浓雾便会消散。
他将手高高抬起,猛地向下。
“哐——”
匕首在空中盘旋,飞了很远。
且说在外面的上官金虹,满怀期待地等了许久,竟然发现浓雾不见消散。
他眉头猛地一皱,成了川字型。
上官金虹道:“怎么回事?!”
也是非常不满了。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紧张起来,还没有等大脑作出反应,身体已经动了。
龙凤环交叉,挡在身体前,硬生生接下了来势汹汹的剑气。
不同于叶孤城的剑气,这剑气,更冷,更生硬,也更加锐利。
好像组成这道攻击的每一部分,都叫嚣着杀!上官金虹心道,怎么回事?
他忽然很不安,上官金虹想,难不成叶孤城已经回来了?
虽然剑气有微妙的不同,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世界上除了叶孤城,还有谁能发出这样的惊天一剑。
一人从雾中走来。
他没有看见人的影子,因为雾是白的,人的衣服也是白的。
然而,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即使你还没有看见他,却已经知道,他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这是一种感觉,因为那人的存在感,已经可以影响自然,让天地为之变色。
天地变没变色上官金虹不知道,但他却感觉有一个霸道无比的寒气从面前扑来。
是雪山,是冰锥,是塞北凛冽的风。
是一个还没有出现,就令他想要后退的人。
不是叶孤城。
他忽然醒了过来。
这人绝对不是叶孤城。
这样霸道的剑,并不同于对方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润物细无声,也不同于剑气中沉甸甸的份量。
他眼前的人放下了厚重,只剩下了一往无前的尖锐。
上官金虹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现在并没有震撼,有的只是恐惧。
但是恐惧,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一旦承认了恐惧,就说明了他的败北。
上官金虹扭曲着一张脸道:“你是什么人!”
西门吹雪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
他从雾中走来,冷峻的脸上结了一层寒霜。
上官金虹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西门吹雪冷冷道:“无冤无仇?”
他道:“错了,我与你的仇怨,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上官金虹道:“什么?”
西门吹雪的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剑。
他道:“你想要对叶孤城动手。”
西门吹雪道:“这就是你与我之间的仇怨。”
作者有话要说:试着分析了一下两人的剑道
结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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