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之处,如果只是伪善,那做公益这件事,他应该大肆宣扬,像顾柏林那般,博取好名声,在这座城市会获得不少便利,但他却没有。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司徒,眼里冰封常雪,易君临却感觉得到,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个晚上,相同的月光之下,不只是病房里的顾唯宁和易君临睡不着,还有郊区别墅里,秀秀站在落地窗边,月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一向注意仪容的女人,脖子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却是松开的,因为喝
酒,太热,解开的。
锁骨处的疤痕,像烧焦的土壤,秀秀即便感觉到也懒得去关注,只是又倒了一杯酒,一饮到底。
即使身似烈火焚烧,心却在冰天雪地。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滋味,自从从顾柏林毒计下逃出生天之后,她便努力爬到现在的位置,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可一切都在卓婷死的那一天,变成了一个可笑脆弱的笑话,秀秀认
识到,她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明明,这个计划都在秀秀的掌握之中,让卓婷威胁易君临和卓亦,让这两个人斗起来,元气大伤,即便是顾唯宁在卓婷的手上,也没有关系,因为帮助卓婷的人,也是她秀秀的人,否则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进入易家老宅。易君临的软肋就是家人,即便是家里设了保卫,却也被秀秀找到了突破口,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而是长期的观察,易家请的保姆,经常利用买东西的机会赚差价补贴自己家里,手脚并不干净,易家
人因为是亲戚,并没有发现这些蝇营狗苟。秀秀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然玩脱,卓婷竟然能够反杀所有她的手下。一开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秀秀要杀了帮助她的人,现在想想,秀秀的手下里面,有先生的人,肯
定是在监视着她,在这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卓婷手上的炸弹装置,肯定是先生的人提供的,卓婷那个蠢货,估计也没有想到炸弹不由自己控制。
那天在悬崖上,所有人走了之后,先生淡漠的语调,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她,“当时,你有没有后悔?”秀秀没说话,因为一只在思考为什么要用后悔这个词,等想明白,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心思急转直下,甚至是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年轻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久没有见面,却觉得他很熟悉,即便
是见面的次数很少,打电话的次数不多。
男人沉静的眼神,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看向了别的什么地方,嘴角浮起嘲讽的弧度,“你是不是想问我,后悔是指的什么?”
秀秀确实是想这么说的,即便是敬畏这个年轻的男人,跟他说话也要小心翼翼,每个字都要在心里面绕过一遍。
男人重新戴上墨镜,“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到底是多长?
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不,秀秀无法忍受这样被弃用,如是一颗废弃的棋子,抬手狠狠扫落桌上的东西,地板上凌乱一片。站在凌乱当中的秀秀双眼赤红,充血,挣扎的困兽,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归为平息,一连串惨淡的笑声,笑她可笑,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的一切,控制着所有人的生死,把握住所有事情的进展,最后却发
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小棋子,跟死去的卓婷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从前,先生从来不这样,但现在却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她从来就没有发现,其实一直都是处在掌控和监视之中。
未来,是什么样子,秀秀原本满心欢喜期待,现在却只能在房间里面喝闷酒,尝过权势金钱的美味,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秀秀可能是真的喝多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拨通了先生的号码,说来好笑,她是个合格的下属,不给上司添麻烦,只要上司吩咐,便能将所有的工作都做好,却是从来没有主动打过这个号码去问
对方,质疑对方,问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