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没说话,因为都很清楚,说实话是不可能的——13年的时候,地球上的冬眠技术可还没出现呢。这时候艾伦叫道:“嘿,别那么多话。”
然后又解释:“他就是这样,话多……不过我们这冬眠者不是很多。”
韩乐多少看出来一点,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始终带着点不爽——不是不友好,而似乎是不太认可他们冬眠者的身份。
在艾伦的房间里,他小声解释了一下,这个时代,不管人愿不愿意,每个人心里都有对冬眠技术隐隐的心理倾向,在年轻人的群体中,这种心理总是倾向于反对冬眠,把冬眠视作不负责任,而等稍微长大了,经济条件好转后,就会逐渐倾向于支持——这种情绪在某些非冬眠城市则表现得更为明显,比如这里。
“冬眠时代就是穷人时代,”艾伦拿起他书架上一本实体书,对几个人说,“财富在这个时代更多表现为对时间的支配掌控,活着的人有权享受生活,但无权摆脱沉睡者的支配——百分之一的沉睡者在一天的苏醒时间内,也许就能决定活着的世界一个世纪。”
韩乐看了一下书名,《沉睡的21世纪》,看扉页的一串影响力说明,应该是当代的畅销书。
“政府都不管的吗?”苏沛有些疑惑,“不是可以通过税收调节之类的手段……”
“书里提到过类似手段的后果,”艾伦说,“过高的税收如果没有相应的服务为依托,那资本的外逃是必然的……很多有钱人都开始自己在地下自建冬眠区……你们应该听说过北极熊吧?那是以前很有名的一个冬眠组织。”
几个人都点头。
“北极熊最庞大的时候,据说经济影响力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单独国家。后来以中国政府为首,各国纷纷插手之后,整个组织开始分裂,其中的一个分部,后来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冬眠自由联邦,专门吸纳有钱人,然后在南美、非洲等地大规模建设冬眠区,要遏制冬眠,除非全世界的国家都联合起来,要不然……真正财富顶端的人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全世界联合起来……”韩乐笑了,即使他这么理想化的人,也觉得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也许再过500年吧。
“你们平时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什么?”问的时候,韩乐看着宿舍里的电脑,心里猜想着答案。
“游戏,聚会……”艾伦自嘲了一下,“还能干什么?”
是啊,还能干什么,对于自己猜中答案,韩乐没觉得意外。
艾伦打开窗户,指着窗外远处一块醒目的空白广告牌说:“看到那块牌子了没?上面经常会有一些活动,有时候让我们去当群众演员,有时候组织游行抗议,也有时候是参加娱乐活动。”
“听起来像是政府公告牌。”
“是社区自发的,这个环境从我小时候开始有的,”艾伦回忆道,“那时候牌子上最多的事情,就是相互帮忙照看孩子……那个时候,牌子上的内容总是满的,总有办不完的事。”
“那事没人做怎么办?”苏沛插嘴,在他看来,既然是自发的,那可靠性往往会非常之低。
“所以说我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我们的生活经验不一样,”艾伦说,“像我们这种非冬眠区,一般来说都比较团结,只要是能腾出空来,一般都是能帮就帮。尤其是这里,百分之60以上都差不多是被父母抛弃的,也有一些是父母轮流冬眠的单亲家庭,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幼儿园的老师对我们说过这样一句话,说你们的父母觉得这个世界糟透了,所以他们都想去未来,你们要用行动去证明他们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