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突然间,林家的门再次打开了,两个小厮提着水桶往外泼水,只喊道:“晦气尽除。”可是那水全是往他们俩人身上泼去,这下这衣服越发不能看了,黑一块白一块的,此外水从脸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有的顺着脖子进了衣服里,有的还一路流到了鞋子里,如今已经是夏天了,本就穿着单薄,再被水这么一浇,简直狼狈不堪。贾宝玉虽有心想叫林妹妹来给自己解围,可是想到那个声音还有那通狠打,咽了咽口水,只对着茗烟发狠道:“还不快走,给人笑话吗?”
依着贾宝玉的性子,是绝对不愿如此情况下还骑着马。茗烟此刻也只想早点回去收拾,哪里还顾得上马,方才他已经试过了,怎么也不能骑上马。不过好在他今天身上带了些碎银子,倒还雇得起车子。他们二人今天偷溜出来,后角门那里袭人看着,只管往那里走,定然保险。茗烟忍着痛,总算雇了辆车,又把宝二爷扶上了车,方爬上了车。只是车上到底颠簸,还是遭了番罪。好不容易到了后角门,袭人一直在那里守着,如今老爷可一直在家,不过总算等回了宝玉,这颗心才落了地,可随即看了宝玉样子,忙道:“这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出去了,回来竟是这么个样子。”贾宝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只嚷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快带我回去。”袭人从来没有被宝玉如此大声吼过,只觉得难堪,不过她素来是个贤惠人,故而忙上前扶住宝玉就往怡红院去。
好园原是把原先府里的一些院子划出去一块建了的,且又精致,故而省亲当日,元春就吩咐了可让姐妹并着宝玉都住进去,不至使园子空废美景,故而怡红院归了宝玉,稻香村归了薛宝钗,其余的便分给了其他人。袭人替宝玉收拾的时候,看着宝玉直嚷疼,忍不住落了泪,又骂了几句。贾宝玉让她什么都别说,可是她一门心思都在二爷身上,如何能让二爷受这个委屈,故而好不容易服侍了贾宝玉休息,她便往贾母的院落而去,若是她没记错此时王夫人也应该和贾母在一处说话。
不说贾府又是如何风云涌动。林如海此时早已穿戴整齐,贾家不过就是因为贾代善是太上皇的曾经的心腹,只是如今贾家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虽身体不好,可是却在朝堂上手握权势,如今他这份哭诉叫屈,不知道太上皇会如何动作?贾宝玉那玉可是皇帝的忌讳,自古帝王才有异象,生而衔玉,若非抓了胭脂钗环,恐怕早就没命了吧。说不定他命人打了贾宝玉,皇帝和太上皇只怕暗自高兴,只恨这次没打死他吧。
“禀太上皇和皇上,臣与贾家早已断绝关系,当日内子的嫁妆也一并让贾琏带了回去。可没想到如今贾府的贾宝玉带着小厮居然上门闹事,甚至语带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当日在扬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指望着我一病不起,好拿捏微臣唯一的骨血,甚至还偷偷打听我林家的家财,我原听内子说过,贾府素喜奢靡,必定后手不济,此外还欠着国库一笔银钱,此举其心昭然若揭。这些原是家丑,微臣并不打算对外人说些什么,只是他荣国府未免欺人太甚了。我林家满门忠烈,其心日月可鉴,只求太上皇和皇上为微臣做主啊。”林如海将自己早就搜集的证据,以及将林贾嫌隙的缘故经过一并一一说明的折子递了上去,又狠命地磕了三个头。
太上皇沉吟不语,皇帝倒也不急。良久,太上皇才开口道:“爱卿,你且起来。朕必定为你做主。”听到太上皇的自称,皇帝的眼睛略眯了眯,但是很快就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贾代善既然已经故去了,按理应该撤了匾额,罢了,就叫他们封了主院,要礼部督促就是。至于那贾宝玉掌嘴四十。子不教,父之过,贾政教子无方,就领二十板子。”太上皇定了下来,然后道,“林爱卿忠心可嘉,故而赏赐绫罗绸缎十匹。”
林如海忙谢恩,他原没指望这次告御状就让贾家万劫不复。“对了,那些账目也该交割清楚了。”太上皇想起了方才林如海的话,语气有些阴沉道。皇帝此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林如海在低头的时候也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