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如此大事,皇帝自然顾不得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一甩朱笔,就吩咐太监们准备肩舆,心急火燎地往吴贵妃宫中而去,到了宫门口顾不得别的了,直接撇开侍从就进来了,就瞧见自己的皇后和妃子都在那里淌眼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怎么好好地出了个宫女就要撞皇后,还连累了吴贵妃和朕的骨肉。”皇帝怒气腾腾地道。“皇上容禀。”贤妃站了出来,跪下请安,声音清脆:“这都是嫔妾的错,若非嫔妾想出了主意想要办一个梨花宴,也就不会出现如此悖逆大胆的宫女竟是想要谋害皇后娘娘和皇子。嫔妾等人当时都反应不及,还好吴贵妃眼疾手快,就是冲上去想把那奴才撞开,护住皇后,岂料最后竟出了这样的意外。若早知道如此,嫔妾宁愿当时是自己及时冲上去,替皇后姐姐和贵妃姐姐挡灾。”
慧妃也立刻跪了下来,道:“嫔妾蒙圣上和皇后娘娘信任,代掌宫权,可却不料生出如此纰漏,是嫔妾该死。”周慧妃说完就磕头,眼泪越发流得急了。徐皇后忙上前,刚要行礼,就被皇帝拦住,只听皇帝说:“皇后也是受惊了,还不坐着休息。”徐皇后方才缓缓地坐下来了。此时,贾元春也急忙跪了下来,她虽然想到皇帝竟是会如此震怒,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更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可是面对皇上狰狞的脸竟是一时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低着头,跟着慧贤二妃哭。“那个贱婢在哪里?给我拖到慎刑司去,定要给朕查的清清楚楚,是谁在犯上作乱,想要谋逆。”皇帝的话语字字有力,掷地有声。
“圣上莫要着急,真相定然会水落石出,还妾与贵妃妹妹一个公道。”徐氏虽然没有哭得如此厉害,可是却眼眶发红,泪珠儿也缓缓地落了下来,声音也有些哽咽,良久又道,“贵妃妹妹一向喜欢孩子,如今竟是为了妾,这就妾如何心里过得去?那背后主使之人真正该死,难道就不怕阴司报应吗?”徐皇后上前握住皇帝的手,还不忘拿帕子拭泪。皇帝此时勉力朝着徐氏笑了笑,忙坐到了首座之上,并让皇后也坐下,至于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请罪的妃子们他哪里还顾得上,今日有人胆敢谋害皇后和其腹中孩子,明日是不是就有人想要谋害他了?他一定要抓出这个人来,并将他处以极刑,才能够心安。
徐皇后看着跪下来的三人,又瞧了瞧皇帝狰狞的脸色,并没有开口。徐氏心里对皇帝更是失望了,贾元春虽然跟着众人一脸惶惶之态,可是掩饰得并不是很好,只要细加留神,定然能够发现其中不妥。可是皇帝却只顾着震怒,此外他方才竟是唤自己皇后,可见是把自己也疑心上了,若不是那宫女是奔着自己而来,且自己又怀有身孕,怕是自己也要被问责了吧。那贾氏怕是没见过皇帝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那一副不安神色浑不像已经在宫中浸染多年的模样。只是如此惊天大怒,为了那孩子是真,恐怕更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吧。徐氏微微低头,只瞧着自己的袖口。那太医更是不敢说什么,只跪在那里请罪。
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太监前来汇报,那宫女熬不住刑,竟是死了,只是半点不曾吐露什么。皇帝闻言立刻就摔了个杯子,吓得那大太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只听皇帝的声音犹如炸雷在耳:真是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你们还不快去给我查,谁和这宫女接触过?若是查不出来就提头来见。贾元春听了太监的汇报,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绝没有想到皇帝竟是会为没了孩子,而且如今还是庶子就如此惊天大怒,可见皇帝对吴贵妃感情深厚,好在并没有露什么马脚。只是皇帝那番话却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忐忑不安了起来。
“圣上,还是让几位妹妹先起来吧,这都跪了大半个时辰了。”徐氏等着皇帝好不容易克制下来,方才出言安慰道。皇帝此时愈发得心烦意乱,可也知道不能惩戒太过,如今一切尚未有定论,故而咬牙让三妃起身。正当一片寂静之时,吴贵妃的贴身婢女前来报信:“吴贵妃醒过来了。”皇帝一听,忙撩袍去瞧吴贵妃。吴贵妃身孕不过是才浅浅的一月不动,若不是大出血方才诊断出来,原先吴贵妃也以为自己的月信只是稍稍误了而已,可谁知竟是没了孩子。
吴贵妃万恨当时推了自己的人,可是她却说不得。自己是知道贾元春想到对皇后动手,那透露皇后行踪的小太监就是她埋在朝阳宫的钉子,将这消息透露给凤藻宫的红袖也是吴贵妃授意的,若是顺着藤儿查出来,别说自己失子,就算是一尸两命她都受不住皇帝的雷霆之怒,更是会连累父亲兄长以及族人。吴贵妃默默地流泪,见着皇帝进来瞧她,眼泪更是像流不似的,只带着哭腔诉道:“圣上,嫔妾对不住您啊,只是好歹皇后姐姐没事了,我和那孩子只怕是没有缘分吧。”吴贵妃既然已经失子,就是说了当时有人推了自己,皇帝也未必能找出幕后之人,那人既然敢做,必然收尾做得很是干净,倒不如认了这救人之名,当作是实情,如此皇上不免多加垂怜愧疚,就是帝后二人追查此事,自己也能摘了出来。吴贵妃心念转过好几回,只是心痛却也是真,并无半分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