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栩宫。
“娘娘!”幽昙满脸喜色地从外间快步进来。
容嫣正闭目养神,闻得那阵杂乱的脚步声顿时有些不悦,皱了皱眉道,“慌什么?”
幽昙这才瞧见容嫣正在休息,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启禀娘娘,刚、刚才元沐宫那边传来消息,张婆子被带下去发落了。”
闻得此事,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容嫣顿时坐直了身子,脸上难掩喜色,“你说什么?”
幽昙从下往上看她脸色,见没有不耐,这才小心翼翼道,“方才的消息,说是给元沐宫的红箩炭少了五斤,青浣当场就闹起来了。”
容嫣听得简直是容光焕发,面上却还要故作姿态道,“哎呀,不过就是五斤炭,有什么值得闹的,竟然短了元沐宫的用度!”
“来人,去把张德胜给本宫带过来!”
到了傍晚,从来不踏足元沐宫的容嫣竟然破天荒地亲自带着人过来了。
萧锦原本不想搭理她,可奈何人都已经到了门口,再关门送客已然不及,她也懒得换衣裳,就穿着练字时的家常衣服见了容嫣。
她本就生的艳丽,此时素腰一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较之平日里的盛装打扮竟然别有一番丽色,较之刻意打扮过的容嫣毫不逊色。
容嫣原本过来便是为了看萧锦笑话,可没想到竟然见到萧锦过得如此闲适,心头就像被针刺了一般。
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容嫣登时便开心了起来,“好久不见姐姐,不想姐姐气色看起来竟是不错,想是太医开的方子见效,来人,好好赏给娘娘瞧病的太医!”
她说着说着便捂嘴一笑,“想来养病也是姐姐难得忙里偷闲,这宫里事务繁杂,姐姐有病在身,还是不要为旁的杂务分心了,万一落下个什么病根子那可不美。姐姐说,妹妹说的可是?”
容嫣着实是气焰嚣张,草草行礼后连皇后都不称呼一声,举手投足间已然是以六宫之主的身份自居。
这下不只青浣和芝华,连萧锦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对了,”容嫣似是想起了什么,故意一顿足,“本宫都差点忘了,今儿个听说姐姐发落了个奴才?”
萧锦淡淡瞥她一眼,“本宫连发落个奴才都要向容妃娘娘请示不成?”
容嫣碰了个钉子,心下暗恼,她最恨的便是萧锦那股子傲气,真不知道她一个不受宠的不下蛋母鸡有什么好傲的!要知道,萧珅的致仕折子可还被皇上扣着呢!
“听说姐姐这边的红箩炭少了五斤?”容嫣心底不满,着意加重了语气,“今年的确红箩炭进贡的少,怕是妹妹这边事忙,也忘了同姐姐说。”
“后来还是今日说姐姐这边发落了个婆子,妹妹这才知道竟然有奴才胆敢克扣姐姐的份例!这还了得?”容嫣一副越说越气的模样,“妹妹特意把主管份例的张德胜给带来了,任凭姐姐发落!”
容嫣使了个眼色,被反缚着双手的张德胜顿时被从后面推了上来,他一个踉跄跪下,朝着萧锦的方向边磕头边嚎啕痛哭。
“娘娘饶命啊!今年的红箩炭是真不够,奴才见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减了,一时间鬼迷心窍就减了娘娘的份例,”
萧锦在心底冷笑,太后和皇上都减了,唯独她这个皇后非但不肯减还要借机发作……这岂不是成了不识时务?
这恐怕也就是容嫣带他来的目的。
“虽说情有可原,可姐姐打算如何发落,妹妹……”容嫣正说得起劲,却被萧锦打断。
“杖毙。”
容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萧锦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杖毙,立即。”
容嫣的脸涨得通红,接下来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她没想到萧锦竟然会来这一出,这和她预算的完全不符!
“连主子的基本月供都无法保证,这个总管也就当到头了。”萧锦轻描淡写道,“妹妹执掌六宫,也不要被这些刁奴给欺瞒了。”
“眼下是皇上和太后宽宏,若是以后出了大事,后悔可就迟了。”
张德胜原本只是按照容嫣的意思办事,不想只是过来走个过场的事竟然赔上了自己一条命!
他吓得脸色惨白,裤裆里淅沥沥湿了一滩,骚臭难闻,忙不迭朝着容嫣的方向爬去,“容妃娘娘饶命啊!奴才……”
“拖下去!”容嫣尖叫起来,生怕张德胜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唔唔……”张德胜拼命挣扎,眼珠子死死瞪着容嫣,眼神无比怨毒。
“妹妹还在等什么?”萧锦似笑非笑看着容嫣,“这等刁奴可不能妇人之仁。”
“……杖毙。”容嫣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不多时,板子击打肉体的沉重拍击声传来,张德胜凄厉的闷哼声给容嫣带来的一众人心中都蒙上了沉重的阴影。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寂静无声……
“启禀娘娘,刁奴张德胜已被杖毙。”一个侍卫来报时,容嫣一个腿软,若不是旁边人扶得快,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容嫣原本是耀武扬威而来,不想竟然被这么狠狠打了一巴掌,还赔上了张德胜一条命,简直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娘娘,那红箩炭……”此时还有不知趣之人上来问。
“放着,难不成拿回去给你做棺材!”
“是是……”
容嫣走后,青浣刚想把红箩炭扔出去却被萧锦制止,“扔了做什么,放着。”
“娘娘?”
“她送来便用,没得坏了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