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几乎是坐实了孟歧山所见乃是真的。
虎符在夏衍手中只有他和萧锦亲眼所见,孟歧山一直跟在他身边,根本没机会知道虎符在谁手里,而萧锦此时远在京城,更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
夏衍在此时来陀兰镇,果然不安好心。
“我才知道,原来安乐王根本调动不了军队,”孟歧山眼中燃着奇妙的光,“秦之言好像和他发生了什么冲突,他这才拿出虎符来压制秦之言。”
在孟歧山眼里,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过秦之言乃是秦端的族兄,反倒一直都是一副这两人泾渭分明的模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看清楚了当中的门道还是因为年纪太小压根没在意。
“你认得虎符?”秦端还是有些怀疑,出言问道。
孟歧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兵书上有啊,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么个东西,难不成秦之言拿出来和安乐王对的虎形物事除了兵符还有旁的?”
大夏调兵时一直都须得有虎符才能动,自从前朝虎符和玉玺双双丢失后,为了掩人耳目,明帝特意按照原样重新打制了一套,可假的究竟是假的,这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东西,但凡是领兵打仗,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战意的武将,一眼就能看明白。
“两块虎符可能严丝合缝?”秦端挑眉道。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孟歧山皱了皱眉,“秦之言拿出来的虎符好像和安乐王的有些对不上,可秦之言却反倒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甚至还对安乐王下跪了。”
这也就是孟歧山天生视力极佳能看清,这么细微的差别,就算让人近看都未必察觉,可孟歧山却一眼就发现了不对,这不可谓不能说是天生的好苗子。
“然后呢,两人的虎符各自收起来了还是如何,他没有将虎符交给秦之言保管?”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秦端再多问了一句。
“没有,”孟歧山摇了摇头,“安乐王将虎符自己收起来了。”
这倒是没出秦端的意外。
玉玺已经被夏望之得了,那么也就象征着得到了所谓天命的庇佑,此时夏衍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虎符,他若是想行明帝之事端得全靠此物,如何会交给秦之言?
但夏衍必须得到定西军,关东军已经被夏望之借着这场双线开战全然把持,更笼络了钱启武和钱孟起这对钱家兄弟,就算钱老将军和鞑靼以前有什么首尾,此时也确保已经将关东军收回并握在了手中。
若是夏衍没能取得定西军的支持,没能收服秦之言,那他凭什么谋这个反?
而就秦端本人对秦之言的了解,他的这位族兄一直都在定西军中磨练,虽然此时上来的有些蹊跷,可若是说到和底层的关系那却是相当融洽的。
所以这么说来……秦家还是当真将宝压在了安乐王身上,可若是如此,秦家又怎会放任他和萧锦交好,甚至还亲自送他去师从萧阁老?
“在给秦之言看虎符之后,安乐王跟秦之言说,让他三日后带领全军出战。”孟歧山的声音打断了秦端的思绪,后者登时有些诧异。
“匈奴这会正是士气最盛的时候,这陀兰镇里头全是些哀兵,还全军出战?连全盛时都险些被人包了饺子,安乐王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
这下孟歧山总算没用令秦端分外不乐意的那种对他的韬略深表不满的眼神瞧他了。
少年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本来还在奇怪,秦之言是定西军的老人了,当然知道匈奴最后的反扑会有多凶残,当即就对安乐王提出了意见。”
“结果安乐王竟然对他说,让他放心带大军出去赚战功,那一日匈奴不会当真打,必然会做出望风而逃的假象。”
秦端简直啼笑皆非,“这怎么可能!”
孟歧山却一点都没笑,他只是冷冷的抿了抿唇角,“说不定,是安乐王跟匈奴达成协议了。”
“因为我亲眼看见,安乐王在进城前,悄悄先见了匈奴人。”
若是身为天子亲弟的安乐王都和匈奴勾结,秦端浑身登时冒出了冷汗,他终究还是大夏人,平日里内斗也就罢了,可若是和外族合作……那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大夏此时还是国富民强时便做出这等引狼入室之事,若是让夏衍这等黑白不分的人当真成了此事……
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