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段氏顿时呆住了。她本以为宋玉梅身上的伤,是小两口吵架动了手,可宋玉梅居然说年年月月周而复始。段氏将信将疑的同时,又看了看她身上的新伤旧痕,倒也明白了几分,看来这裴三是经常对宋玉梅动手了。
“玉梅,你要是相信二嫂,你就和二嫂说说,这到底是为啥?”段氏很是替她不平,愤愤道:“我和老二没分家出来的时候,看着老三对你也挺好的,而且从没见过你们打架吵嘴,若不是今日看到了你身上的伤,你若说是老三对你动手,我还不会相信呢!”
“二嫂,二嫂!我这心里好苦啊!”宋玉梅话一出口,她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悲声渐起,连在外面洗菜的裴子慧和裴子芙也若隐若无地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别哭,别哭!”段氏心疼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告诉二嫂,难不成真的是老三他对你动了粗?而且还不止一次?”
宋玉梅猛地抬头,泪盈于睫愣怔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摇头,可是身上的伤已经是很有力的证明,她只得重重地叹了一声,又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是他还会有谁?”
“这个天杀的裴老三,他打你干啥?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咋的?他娶了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觉得屈了?这越学越坏了,还跟媳妇动起手来了,怎么到外面就没有这个本事了!”段氏越说越气,攥紧的拳头,指节都咯咯直响,“不行!我得找个空把他叫来,跟他说道说道,看你这伤也看得出来,他欺负你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能这样纵容了他。”
“别!”宋玉梅赶紧拦了段氏,期期艾艾地说道:“二嫂,别,你别找他。你不知道他那个人看上去表面随和,其实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若是找了他,他回去后打我打得会更狠的。”
“哎哟,这到底是为个啥呀?”段氏有些烦躁地踱着步子,实在想不通裴三为什么对自己的媳妇如此狠毒,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为啥?”宋玉梅抹了抹眼泪,扭过头说道:“还不就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
宋玉梅不说,段氏还没想到。她这一说,段氏这一下终于恍然大悟。
本来看着宋玉梅的伤,段氏是又怜又恨,听她这么一说,猛然间又多了几分同情。是啊,女人生不出孩子这是多大的事儿啊!男人要怪,婆婆要吵,甚至走在村街上都抬不起头来。就连那些村妇们骂不生蛋的母鸡,她的脸都要跟着红。
段氏蹲下身子,语气就柔了几分,“玉梅,就算是咱生不出孩子,他裴三也不能不把咱们当人看你说是不,你可不能就这么忍着,身子受罪不说,若是被他这么打惯了,万一哪一下使错了手,伤你个好歹可怎么办?别人管不了他,咱爹咱娘总能管的,你放不开面子和咱爹说,那你总得告诉咱娘啊!总是这么忍气吞声的纵容他,哪里是个办法?再说你越是这样,或许老三会以为你越好欺负,你可要好好想一想才是。”
“咱娘?”宋玉梅从牙缝里挤出的笑声中就有点冷,“二嫂,你真是傻了。若说以前咱娘不知道老三打我还说得过去,可是最近这半年他是越发打得勤快了,有时候打得我都下不了炕。你想一想,我和咱娘就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老三他每次对我动手,我就算再不敢哭不敢吵,那也多少是有动静的吧,咱娘她能听不到?”
“咱娘听到了也不管?”段氏虽然不敢恭维婆婆叶氏的人品,但是她总不至于眼看着儿子打媳妇也不拦一拦吧。想到这,她竟脖子后面全是冷汗。
“管什么呀?”宋氏仰了仰脸,满是凄凉,“她不但不管儿子,而且还整日骂那只不下蛋的母鸡,这指桑骂槐的事儿我每日不是在听着。若不是我娘家还有几个钱,隔三差五时不时的就帮着咱们家一下,咱娘他早就让老三把我这只不下蛋的母鸡给休了。”她缓了口气又说道:“咱娘从去年秋天一直到过了年,就从来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瞧,别看我们整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好东西是从来进不了我的嘴的。若不是今年春天耕种时,我娘家又给拿了一些种子过来,恐怕我这饭都吃不饱了。”
“那哪能呢!”段氏赶紧安慰她:“玉梅,你也别想太多,老三他本质不坏,可能就是你们成亲这些年也没孩子,外面的风言风语多了,所以他有点心里不舒服。这人嘛,心里不痛快总是往自己最亲的人身上出气。就说你二哥吧,他在山上干活累了,回来偶尔也和我发发脾气。”
“二嫂,我知道,我一直在忍着。我就想着等有了孩子,自然就好了。可是我这肚子也不争气,怎么就怀不上呢!”宋玉梅说到气急处,竟然用拳头去砸自己的肚子。
段氏赶紧抬手拦了,一脸心疼地说道:“玉梅,别这样,你还年轻,你看村东那个刘嫂子不是成亲七年才生吗?还有邻村的刘婶子,那都快四十了才生他家钢蛋……”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裴子慧喊道:“爹,你们回来了!饭就快好了,先洗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