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勿念!
裴子慧知道,在那种难以想象的环境之下,他已把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了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她将纸张摁在胸口处,伴着一阵阵疯狂的心跳声,悄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稍作平息,燃灯。将纸张拿到灯前细细打量,那确实是顾青城的笔体。
她拿着那几个字,细细地看,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又找出,他之前写给自己的三封,四封信放在一块儿,那些个字,都是她用手抚摸过的,那有棱有角刚劲有力地字体,就像她心爱的人的脸!有时候把它们揣在自己的怀里,就那么一夜夜地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再接着看看;有时候,她把嘴贴上去,偷偷亲那些字……突然有一天,她发现,那书信的背后,也是有字的!只是很小很小,但是她依然看得清楚了,那上面分明写着两个字--等我。
她“呀”了一声,又赶紧把嘴捂上了。
等我!
有了这两个字,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那不仅仅是两个字,那是一片心,是她和他的整个世界。
日升月落间,有这两个字硬实实地垫在心里,心里装得满当当的,等待又算什么呢?时间又是算什么呢?只要他能回来!
然而顾青城还没盼回来,她却将聂媒婆和葛二赖子的娘冯氏给盼来了。
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当真是搅乱了裴子裴心中的一池春水。
二人此行的目地,不说也明。段氏当即乱了阵法,将二人迎进屋后赶紧让人去山上将裴二喊了回来。
待她们如上宾一般地上了茶和干果之后,裴二也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聂媒婆笑呵呵地和段氏聊天,那冯氏则转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先是打量着裴家崭新的高房大院,继而又贼溜溜地盯着裴子慧看,看得裴子慧心里直发毛。
裴二倒是面色冷静,净了手之后,就过来和聂媒婆还有冯氏说话。她笑着对冯氏道:“葛家嫂子。几年前我曾经到你们村上寻过你们,后来又寻到了聂媒婆家,听说你们搬去了京城,怎么这几年一直没有回来呢?”
“是。”冯氏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家大儿子当时不是考了个县试第一嘛!我和当家的就想着到京城给他寻一个好师傅教书。恰巧京中又有亲戚空下的闲房子,所以一家人就搬了过去。当时走得匆忙,所以也没来得及和亲家、亲家母说一声,你们勿怪才好啊!”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裴二又故意感兴趣地问道:“可是后来几年,我也曾到京里找听过你们的消息。怎么就一直没有寻到呢?”
冯氏又笑了笑,微胖的脸上就有了那么一丝不屑的表情,“许是京城太大的缘故吧!人山人海的走到哪里都是人。想要在若大的京城里寻到一家人家哪有那么容易。”
“也是。也是。”裴二不肯罢休。又追问,“我听说葛家嫂子的大儿子已经在京里做了官,为何我托同样在京中为官的人找不到你们呢?”
冯氏眼角上挑,骄傲道:“官是做了。但大儿子不在京中任职。”说着,她对裴二的一连问题似乎是有些为耐烦,随即找个了空隙抢话道:“亲家,既然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这次和聂媒婆一起来,就是来说一说我家彦坤和你家子慧议亲的事儿。”
原来葛二赖子的大名叫葛彦坤。
不过这个冯氏倒也直爽,三言两语就说到了正题。
一旁的裴子慧身子抖了抖,望着裴二的神色,面白如纸。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为今之计,除了面对,似乎也别无他法。
这时,冯氏已经将一个口袋放到了裴家的炕沿上,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定是成亲时补齐的十吊铜板,只是这会儿她是换成银子拿来的。
裴二和段氏对视了一眼,没有接那铜板。
“亲家,你数一数。”冯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