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看向太夫人,很冷静地磕了个头,“太夫人,我该死。但是这件事与杜喜无关,当年是我求他,让他使我怀孕的。晖儿更是无辜的,我求您放他们一条生路。”
太夫人闭目叹了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为难晖儿的,至于杜喜,他虽然在我顾家兢兢业业二十多年,但是这罪过也太大,让我放他一马?”太夫人哼了一声,“这倒是有点难。”
二夫人微微一笑,又给太夫人磕了个头,待她再抬头时,手上已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她看着顾青晖喃喃道:“孩子,你好好活着。我知道你恨我,更恨杜喜。可他毕竟是你的亲爹,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说罢手上一用力,短刀插进胸口。
“娘!”顾青晖惨叫一声,扑过去将吴氏抱在怀里。
“玉芬,玉芬……”杜喜也疯了一般扑了过去。
可是手刚搭上吴氏的身体,就被顾青晖一脚踹到了一边,“你滚,都是因为你,我娘才到如此田地。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我爹,死都不能!”
“晖儿,不要这样!”吴氏用最后一口力气握住顾青晖的手,紧接着嘴唇抖动两下,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第二天顾家便将吴氏葬了出去,对外称吴氏得了急病,不治而亡。
葬了吴氏的第二天早晨,就有人发现吴氏的坟边歪着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太夫人差人去看了之后,回来报,那人正是杜喜。
不管多大的恩怨,吴氏和杜喜都死了。也就算一了百了了。
剩下顾青晖一个人,足足在吴氏的灵前跪了七天。
这七天之中,他想了很多。虽然太夫人和顾守义都没有说要他离开,更没有将对杜喜的怨气转移到他的身上。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顾家还有什么意义。
那样只会是一个让人耻笑的话柄,而自己待在顾家。又以什么身份自居。
顾家二少爷吗?显然他已经不是。管家的儿子?他又怎么甘心。
所以在一个天还未亮的清晨。顾家的守门小厮看到他身着一身利落的孝布白衣,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出了顾家的大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归来。
而那些顾宅里面梦想着爬上二少爷的床,从而能由麻雀变凤凰的丫鬟们都茫然了。甚至有的已经想到了死。
裴子慧不知道此时此刻裴子蓉是一个什么心情。
她不想去问,也懒得去问。
做了什么样的因,就要承担什么样的果吧!
家里的巨变,让太夫人病了好些天。
为了在太夫人身边侍疾,裴子慧不但忽略了宇儿和征儿。甚至连自己的男人,她也没照顾得那么周到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发现顾青城的眉头皱得一天比一天深。
每每问起原因,他又不说。
难道这是一波未平,又要一波又起的预兆吗?
没过多久,裴子慧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不但顾青城,就连告老在家的顾守义的眉头也皱得一天比一天深。
身子越来越弱的大玄皇帝终于病倒,而无力把持朝政。虽然龙沧鸿这位太子还没有继位,但是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他不但每日如皇帝一样临朝听政,更是独断专行到不听任何人的意见。
他的第一步就是将重要官员位置。都安排成了自己的人。然后就是渐渐拉拢那些不支持自己的人,拉拢不成的,就采取破坏性的排挤。以至于朝中人员极不稳定,胆小怕事的,无论对错开始依着太子的意见行事,看透局势的,开始对这位太子失去信心。宁可回家含饴弄孙,也不想在朝中担惊受怕了。而那些正真倔强的,则成了太子杀一儆百的目标。
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伊将军、尉迟宰相,还有大玄帝极其器重的明大人。都先后或被抄家或被发配。胆敢上前求情的,也一率或轻或重地挨了处罚。
事已如此。谁还能不顾一家老小的安危,去舍命保全别人。
所以朝堂之上,太子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