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和乡村的各种相异之处,几乎是从每天清晨就开始展现的。
第一缕阳光才将将投上窗棂,街上便已是一阵喧哗声。东安客栈门口,卖早点的小贩卖力吆喝,宽阔的街道上,拉水的牛车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楼下的伙计们正在清扫,搬桌挪椅咣啷咣啷,住在楼上的行脚商早早便要离开,将楼板跺得当当响,高声呼唤自己的同伴快些出门。
花小麦昨夜睡眠严重不足,被这一通吵嚷闹醒,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顺手一摸身畔,却是空空如也。
“要是觉得累便多睡一会儿,我与袁家的管事说好了今日一早就赶去,耽搁久了让人等总是不大好。”
孟郁槐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听上去神清气爽。
不公平啊……
花小麦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来了个陌生的地方,感觉格外不同的缘故,昨夜战况十分激烈。可真要说起来,更卖力气的那个明明是他,凭什么一早起来,他就能丝毫不受影响,精神头十足,自己却浑身都像要散架?
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身,有点迷糊地抱着被子道:“你现在就去,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不好。”孟郁槐走过来在榻边坐下,摸了摸她睡得毛烘烘的头发,“中午之前肯定不行,细处杂事颇多,需多花些时间。这样,下晌我回来接你,这城中有几间馆子,前几次我来的时候听人介绍吃过两回,觉得还不错,带你一块儿去尝尝——今儿还得忙上一日,明天应是就闲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四处走走。”
花小麦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那我总不能在这客栈里窝一整日吧?要不过会子,我也去城里转转。这省城中。有好些玩意儿咱芙泽县连看都看不到,干脆多买一点带回去,送人或自家用都好。”
“行。”孟郁槐应了一声,站起来预备往门边去,“你自己要逛,便诸事当心,莫瞧见热闹就往上凑,离那些是非远些。最多申时便一定回客栈来,可记住了?”
花小麦看他这架势,好似马上就要离开。登时就急了。跳下榻扑到他面前。不依不饶地一把揪住,摊出手板:“你不给我钱,我拿甚么买东西?”
“你没钱?”
“没有,这趟出门。除去车钱之外,我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要养我。”
孟某人很吃这套,明知她是耍赖,仍旧一面笑,一面心甘情愿地掏出钱袋,从里面拣出几块碎银,其余的全一股脑丢给她。
“用不了这么多。”花小麦将那钱袋翻开瞧瞧,想了想。复又递还给他,从他手中将那几块碎银子抢了过来,冲他一笑,“有个意思就行,你外出办事。身上揣的银钱太少,让人瞧着也不好看——又或者要不你给我张银票什么的?”
“别胡闹,我再不走真来不及了。”孟郁槐将她捞起来,一把塞回被窝,“总之你注意安全,若不认得路,可先跟楼下掌柜的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