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济慈年约二十上下,生的也算不上非常漂亮,但却能给人一种极为温婉的感受。
她听说过董俷的名字。
华佗在凉州效力,曾给她写过信,并且在信里面不止一次的提到了董俷的名字。
否则,以济慈的脾气,断不会主动跑来。
听董俷询问,济慈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只知道打打杀杀,难道就不晓得爱护自己吗?皇上、皇上……董西平,亏得有人天天念叨你,可你醒过来却是问都不问。”
“啊?”
“啊什么啊?任姐姐的伤势也很重,可在昏迷的时候,还不停的叫你的名字呢。”
任红昌,貂蝉?
董俷猛然醒悟过来,激动的问道:“红昌的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虞?”
“你们随军的郎中虽然本事不怎地,不过也算是有些手段。幸好抢救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的话,只怕性命就保不住了……好了,好了,她没有事,只是她身子不比你这般健壮,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皇上在已经移驾至河内……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皇上和皇子紧张你,外面还有一堆人,也紧张你,但都被我给拦住了。”
“外面?谁在外面?”
“一个姓班的……算了,反正你也醒了,你自己见他们吧。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济慈说完,把董俷扶起来,靠着软垫躺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班咫带着三个人走进了房间。
那青年叫做张郃!
董俷隐约还记得张郃的名字,但是对武安国两人,却已经是记得不清出来。
张郃?
那评书中,曹操的五子良将,后来更成为了诸葛亮最为担忧的一名将领。早先董俷见到文丑的时候,还想到了这个人,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和张郃相遇。
“原来是你们!”
董俷平静的笑道:“有劳三位担心了,快快请坐。”
哪知,武安国和史涣听了这话,却上前两步扑通跪下,“我二人久闻将军之名,只恨没人引见。今日还请将军收留我二人,武安国(史涣)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董俷吓了一跳,连忙道:“二位快快请起。”
原来是武安国……
史涣这个名字比较陌生,但武安国这个人,还是有些印象。评书当中,使锤的武将不多,在董俷的记忆中,只有武安国一人。此人曾在虎牢关前,独战吕布十几个回合,武力可不算太低。只是经那一战,武安国被吕布砍了一只手,就再也没有出过场。可惜了一员虎将……董俷也使锤,故而对使锤的武将,还是颇有好感。
“俷能得二位相助,实三生有幸。快快起来,一家人莫说两家的话……”
说完后,董俷又道:“不过你二人莫要称呼我为将军,俷不过是一校尉,并非将军。”
班咫笑了,“主公,您现在已经是将军了!”
“啊?”
张郃上前道:“将军有所不知,您昏迷的时候,皇上亲封您为虎贲中郎将,安宁亭侯。末将也被皇上点名,从河间调入您的麾下,听从您的安排。”
虎贲中郎将?
董俷有点懵了!
虎贲中郎将在周朝就已经出现,当时名为虎贲氏下大夫。《孟子-尽心》中说:虎贲三百人。顾名思义,虎贲之意,言其如猛兽之奔。西汉平帝年间,改武帝所置宿卫‘期门’为‘虎贲郎’,虎贲中郎将为虎贲郎的主官,可是秩比两千石的大员。
虎贲中郎将原本受九卿之一的光禄勋节制,属五官中郎将之一。
能受此官职,说明皇上是极度的信任,并且将来还会有外放,乃至一方大员的可能。
历来担任虎贲中郎将的人,都是前程远大。
比如那东汉权臣、名将窦宪,也担任过虎贲中郎将。董俷如今刚满十八岁,就获得了如此殊荣,其前途之光明,可想而知。而让董俷吃惊的,还不是这虎贲中郎将。安宁亭侯……他老子如今才是个乡侯,只比他大了一级而已,这可是无比的荣耀。
一门二侯,自西汉开始也并非没有。
但父子二侯,在董俷的印象中,却是没有过的。要知道,这亭侯,可是能世袭。
董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生出莫名的悲伤。
“成廉和王双的尸首,可曾收拢妥当?”
张郃三人都知道,成廉、王双是董俷的部将。如今董俷升官,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为他战死的袍泽。三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看董俷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特别是张郃,投靠董俷,也只是想换个远大前程。
但现在看来,这虎狼之将不仅仅是勇猛,而且还有一个关念部曲的心。
班咫轻声道:“主公放心吧,王、成二人都已经收拢,他二人若知道主公在这时候还能念着他们,定然会非常的开心。”
“王双、成廉,当年随我一同到了雒阳,为的也是得一个远大的前程。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未曾随我享过多少福气,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实在愧疚。”
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济慈走进来,一皱眉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若是想要他多活些时候,就赶快出去。等他身体好了,你们说多久我都不会管。但是现在,这里归我做主。”
“那还请将军好好休息……”
张郃三人忙起身准备告辞。班咫想了想说:“主公,那张翼德还被我们关押,怎么处置?”
董俷犹豫了一下,“先别急,等我身子好了,再去会会他。”
那边济慈已经冷下了脸,班咫不敢再说话,忙退出了房间。
董俷笑道:“看起来,他们好像很怕你啊!”
济慈也笑了。那眼眉儿一翘,宛若新月。打开手中的盒子,露出里面的一排金针。
“你要干什么?”
“你废话太多了……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你最需要的,不是说话,而是好好休息!”
董俷刚要开口,济慈金针抬手刺在了他的身上。
靠在褥子上,董俷立刻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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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段时间,董俷的伤口也都已经好了。
正是新年的第一天,在看望了还靠在榻上休息的任红昌之后,董俷带着武安国和史涣二人,走进了一个小院。他如今住在赵国相的府邸中。董俷如今是汉帝眼里的红人,赵国相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不但腾出了房间,自己一家人还搬出了府邸。
如今,这整个府邸中,全都是董俷的人。
除了住在后院修整,仅存下来的一百鸾卫之外,府邸四周,还有五百北宫卫驻扎。
汉帝如今已经回了雒阳,自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那腥风血雨,和董俷却没有半点的关系。小院的门口,有四五十个北宫卫看守。见到董俷,行了一个礼后,打开了小院的铁门。院落中,有一幢小屋,房门开着,董俷进了小院,就看见那张三爷,正端坐于屋中,捧着一坛子酒,自斟自饮。
“三爷,这里住的还好?”
董俷径自走进了房间,武安国和史涣很自觉的在门口站立。
三爷醉眼朦胧,看看董俷,突然笑了:“丑鬼,是不是我的时间到了,你要杀我?”
董俷拿起一个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看起来三爷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杀就杀,你家三爷怕个鸟?”
其实,董俷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劝说张飞。可一看到张飞这样子,那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那就是说,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
张飞抬起头,哈哈笑道:“董西平,你倒是个有眼色的人,嘿嘿,你想说就说,但三爷不听。”
董俷淡然一笑,“俷现在若是再说了那些话,却是辱了三爷。”
张飞虎躯微微一震,突然道:“董西平,其实张某甚佩服你,只可惜……若是错在平日,我定会交你这个朋友。当初,我三兄弟涿县相逢,意气相投,桃园结义。我舍尽了家财,想着凭我兄弟的本事,定能搏一场富贵,可没想到却遇到了你……”
董俷一笑,“其实不比错在平日,只今日,你我也可做个朋友,喝一顿酒。”
张飞道:“董西平,你是个好汉子。张某这辈子不求人,但……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
“可否给我哥哥一条活路?”
董俷喝了一口酒,沉吟半晌后道:“若是你在我的位子上,是否会这样做?”
“这……”
抬头看着张飞,董俷甚是动情的说:“若你降我,说不定我会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也知道,三爷定不会同意。当年三英结义,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俷甚为敬佩。我也有结义兄弟,更知这兄弟情意的珍贵。可我只想问三爷你一句:若你真的死了,你的兄弟们,真的会应这诺言吗?若不是这样,何不降我?”
张飞大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说出来的话就不能反悔。若我降了你,张翼德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大哥、二哥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张翼德,却是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当年的誓言……董西平,若你真是汉子,就莫要再说这种话语。咱们今日一醉方休,明日给我一个痛快,全了当年那份兄弟情,张某就感激不尽。”
董俷心里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举起酒坛子:“三爷,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