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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疾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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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疾·溺痕

季燕然面容一整,沉声道:“这一次案件的复杂程度非同一般,孙浅喜之死绝非简单遭人杀害这般单纯,看来那块腰牌现在何处方是关键。”

“孙夫人似乎不大希望大人你检查孙大人的尸身呢,”我捏着自己的下巴,用眼睛瞟了瞟他,佯作随意地问道:“不知大人用了什么方法使得孙夫人肯同意大人检验尸体呢?”

季燕然闻言,不由望着我坏笑起来,我别开目光,假装不懂他笑中之意,见他走到我的面前,探下身来低低地笑道:“灵歌早便想问这个了罢?”

“大人可以不回答。”我微微一笑,转身欲走,被他大爪一伸握住胳膊,在身后笑道:“为兄只是将常夏兮已死之事告诉了她而已。”

我回过身,他便放开手,一双笑眼望住我接着道:“若为兄所料不错,昨晚孙夫人悄悄来至后山,正是为了去寻常夏兮。也许别的宾客尚未注意到常夏兮的失踪,然而孙夫人既与其关系暧昧,必然对其的行踪十分上心。常夏兮的尸体是昨天早上被发现的,淳王爷封锁了这一消息,孙夫人一整天都未见到常夏兮,心中定会起疑,只怕昨晚她是先在虹馆内找过了一遍,见馆中没有常夏兮,才会趁夜前往后山去寻的。”

“所以,当大人你告诉孙夫人常夏兮已死之事后,她必然是既吃惊又害怕,”我望着他接口道,“因为很明显孙浅喜对她与常夏兮的暧昧关系心知肚明,且她也很是清楚自己的夫君知道她的丑事——也许两人是因某种制约而心照不宣。然而当孙夫人听说了常夏兮已死,第一个反应也许就是孙浅喜杀死了他,但现在孙浅喜也死了,一但两案并发,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她,且她的不节之事亦会被捅出来,所以她不敢再有所阻拦,出于自我保护及希望此案尽快了结的心理,便允了大人可以查验尸体。”

季燕然目光里满是赞许与宠溺地望着我,口中却坏笑着道:“如此,灵歌可放心了?”

……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这么让人火大!

狠狠瞪他一眼扭头便走,却一头撞在谁的怀里,听得沉声说道:“做什么乱冲乱撞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我仰脸儿道:“哥哥鼓捣完尸体了?”

岳清音很是无奈地不打算搭理我,直接向季燕然道:“孙浅喜确为溺毙身亡,由于尸身被泡于温泉之中,故很难推断其具体死亡时间。其尸身呈抱曲状,即头垂、腰弓、腿曲,虽与通常溺毙之人的肢体动作不甚相符,但也不排除因太过醉酒而直接溺毙、没有进行任何挣扎的情况。其左右手小臂处各有数道被指甲抓伤痕迹,乃为新痕,并非旧伤。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征状……”

说至此处忽然看了我一眼,两只大手一伸捂住了我的双耳,我“呀”地轻呼一声,连忙去扒他的手道:“哥——你的手才摸过尸体呢!快放开——”

然而等我终于扒开他的手时,他已经把话说完了,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能听到。

“为兄已洗过手了。”他淡淡地用这句话做为结尾。

“大人,家兄方才说了什么?”知道问岳清音无用,我直接把目光投向季燕然。

“唔……这个……”季燕然干笑着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岳清音,又看了看我,道:“这个灵歌不方便知道,且于大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咳咳。为兄还要检查一下这温泉附近,二位请先在此稍候。”说着仿佛怕我追问似的,夹着狗尾巴颠儿颠儿地大步窜开了。

怨恼地同死人岳哥哥像两根木桩子似地戳在亭子里,看着那狗东西围着温泉扎着脑袋一遍遍地转圈圈,东刨刨西嗅嗅,直到重新回到亭子中来。

“看来此处的调查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季某人对上我怨怼的目光禁不住好笑,“回虹馆去罢,为兄还要去看一看孙大人的房间。”

于是三人便向温泉外走,见孙夫人面色复杂地立在孙浅喜的尸体旁一直盯着季燕然,她身后不远处站着葛梦禛,表情不善地瞪着我,直到我们走近,他才快步过来同季燕然并肩而行,满脸关心地问道:“如何,燕然?事情可有进展?”

“唔……现在还不大好说……”季燕然模棱两可地答道。

“燕然不必心急,凭你的聪明细心,解决此事必是手到擒来的!”葛梦禛拍拍季燕然的肩,就势那只手便搭在那里不放下了。

方一进了虹馆,便见有侍女正等在我与岳清音的房间门前,见我们过来便行礼道:“岳公子,王爷身体又感不适,世子请公子前往王爷房中诊治。”

岳清音便嘱咐了我两句待在房里莫要乱跑之类的话,进房取了针炙用针,跟着侍女去了。

见葛梦禛仍连体人似地扒着季燕然不放,我也懒得再看他两个,转身推门回了房间,泡上一壶茶放在桌上,待岳清音回来便可喝上热水,才要坐在窗前整理一番思路,便听得有人敲门,问了声“谁”,回答是“汪汪”两字,翻译成人类语言就是“是我”。

上前将门开了,季燕然笑着一张狗脸儿迈进房来,我一错步将他挡在身前,淡淡问道:“大人有事?”

季燕然摸着鼻子直笑,道:“为兄想来问问灵歌,可愿同为兄一起前往孙大人的房间探查一番?”

“家兄方才说了,要灵歌好生待在房中不得乱跑。”我仍淡淡地道。

“喔……那为兄便自己去罢,灵歌好生歇歇。”季燕然说着便转身向外走,我一个没忍住伸出手去扯住了他的袖子。他早有预料般地转回头来望着我笑,道:“怎么,灵歌还有话要对为兄说?”

“灵歌想知道方才家兄所说的孙大人尸体上的特殊征状是什么,”我咬咬下唇,“大人可否告诉灵歌?”

季燕然略感为难地摸摸下巴,道:“这个……其实知道与否对大局也无甚影响……”

“燕然哥哥……”我轻轻地晃着他宽大的袖子,在眼睛里挤出两颗亮晶晶的星星,闪闪地望向他,“真的不肯告诉灵歌么?”

“唔……”季燕然眸色一深,望着我微微嘟起的嘴唇儿抿了抿他自己的唇,语气飘飘乎乎地道:“其实……孙大人他……嗯……下身有残,不能人道……”

原来如此。

“他是天生的还是被人为造成的?”我问。

“是人为造成,”季燕然摇了摇头,对我的不甚成熟的美人计既是好笑又是无奈,索性放开了道:“孙浅喜的下身有道旧疤,据清音推测应是伤于两三年前,这便可以解释为何他明知孙夫人行为不检仍作未见了,估摸着是怕孙夫人将他不能人道之事说出去,两人间虽未言明,但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即孙浅喜默许了孙夫人的行为不检,孙夫人对其的难言之隐亦守口如平。所以孙夫人方才坚持不肯让我们对孙浅喜的尸身进行查验,正是恐暴露了其不能人道的事实,如此一来她与常夏兮有染的传言便更加可信了。”

听至此处,我多少也明白了些孙夫人的感受,毕竟她正值盛年,与个不能人道的丈夫同床共枕,就如同守活寡一般,只要孙浅喜不将她休掉,她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种肉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枷锁。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得不算是一种悲哀,然而事情也要依人而论,倘若孙夫人是个清心寡欲、对丈夫不离不弃的人,那么就算不能享受床第之乐、不能养育后代,只要能与所爱之人共度一生,也应是心甘情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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