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莫担心,”月夕笑弯了眼睛,绕至小妇人的面前蹲下身,将大手覆在小妇人抚于小腹的手上,感受骨肉相连的心有灵犀,“爹不是说这一次还请舅舅来给您接生么?就像您那时生我一样。有舅舅这位仵作牌神医在,娘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显然“仵作牌神医”是引用了某人的话,于是某人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仍不忘再次叮嘱道:“总之今日之事莫要让你爹知道才好……”
“他爹已经知道了。”窗外忽然飘进来这么一声,直把小妇人吓得睁大了眼睛向外看去,但见窗前一抹高大身影闪过,转眼便推了门跨进房来。
“呀……”小妇人一声轻呼,忙忙地从椅上跳起,一把拉过自己高高大大的儿子挡在身前,只从他腋下露了一只眼睛出来向那厢窥探。
那厢,高大男人只向月夕扬了扬同样漂亮的眉毛,月夕唇角勾起抹意有所指的坏笑,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向房外走去,耳朵里只听得小妇人又慌又急又恼又……甜蜜的声音嗔着:“哎呀你这不孝的臭儿子……”
轻轻由房内出来,将门在身后掩好。月夕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准备趁着这难得清闲的下午出去走走。于是从前门绕往后门,经过后堂的窗外,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嘤嘤细语。
月夕眨眨眼睛,四下里望了一望,见满院静悄悄地并无半个人影,不由童心顿起,附耳至窗边细听,正闻得两个人的一段对话:
“夫君……饶过为妻这一遭儿罢,可好?”
“……”
“夫君……念在肚里这小家伙儿的份儿上……嗯?嗯……”
“……唔,娘子今日穿的这件我怎从未见过?”
“这是回江南之前在京都新开的一家女衣店里买的呀呀!停停我还没说完我不是自己去的啦!是和惜薇一起去的这下放心了?”
“喔为夫怎么听说段学士向朝廷告了假,夫妇两个回去段夫人家乡探亲已有十来天了呢?”
“……这个……”
“这个?”
“夫君……做人何必那么认真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呀呀呀我错了我错了夫君燕然哥哥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何不一笑而过呀……嗯……轻……些……”
“……也罢,既是过去之事,便不提它了。只说今日……”
“好奸诈!罚也罚了,又说不提它了,我岂不是亏大了唔……嗯……”
“……只说今日,却又为何偷偷儿地一个人跑出来,又惹了官司上身?须知现在有了身孕不比怀月夕那时,若不小心稳当着些,极易掉胎……”
“是了是了,我的青天大老爷,我的一品大员巡抚兼右督御史大人!为妻下次再也不犯了,可好?”
“唔!这是今年的第七次再也不犯了,若此话好使,娘子不妨预支十几次……呵……慢慢用……嗯……灵儿……我……”
“……燕然哥哥……你……不……不许……会伤到女儿的……”
“……灵儿……放心……我问过清音的,你才刚怀上……不妨事……”
“喂!你你居然跑去问哥哥这个问题老天啊!丢死人了!你你你唔唔唔!”
“……嘘……灵儿……听。”
“……嗯哼……呵……听……听什么……”
“……我爱你。”
“……”
月夕抖抖被轻风吹落了满衫的花瓣,大步地走入了灿灿的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