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鼠目的惩罚,亦是对刁浪的。
可无论怎样,刁浪也已经无所谓。他来到这里,就不会因为区区一些惩罚就退缩。
他将灵魂葬于地狱,将此身永绝大海,他要的是这天地浩然正气,而不是为了残喘不断地苟且!
刁浪从手心变出来自夏初然手中、曾经是蛮灵之物的血刀。
望着它。
得到它纯属意外,从在水家庭院见到这把刀的时候,刁浪便喜于找到了比血扇更好的替代之物,那时他内心的恨意已经充满胸腔,满目满心都是要将鼠目之身,连升之名,拿这把刀切断!
而此刻,刁浪之所以没立刻拿着这把刀让鼠目魂飞魄散,那是因为他还在等。
等天地浑浊、百物难辨之时;等血月盛极、黎明破晓之间,分不清人神鬼魔的那一刹,刁浪要用这柄刀,撕开水连升,剖开他的身体。用其还清蔓蔓身上那一百二十三刀,偿还水西镇的居民三百年的水域之苦!
这样,刁浪便超脱了吧,即使日后被查到也无所谓,他早就准备放弃神位,只要日后还能有机会,让他摸一摸他走过的土地,见一见遇过的人,听一听山间的鸟语,闻一闻……
——“酒嘛,还是我的好。”
耳边响起清脆的笑声,如山间清泉直击内心。那里受了很多伤,所以特别想要待在清风下、自然间,而后闻一闻夏初然带的酒……
想起夏初然,刁浪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她身上的诸多疑问和嫌疑,而是她的笑容和声音。
刁浪在山间感慨地想:有的人,见之一面,既是永远。
所以花妹,你知道,我将你留下的目的,你可以帮到我吗……
……
另一面,还在水家河外边的席者和夏初然。
夏初然上下牙齿打颤,刁浪走后她才知道冷,冷也就算了,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
这可咋办,她不习惯和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交流,不给她点时间熟悉,她会找不到北。
浪哥是存心的吧?是知道自己刚才故意打开装着孩子尸身的木盒了?
可那也是浪哥不好。夏初然生气的撇着嘴,谁叫他那些动作姿态、面部表情摆明了是拿自己当枪使。
面上分明写着:浪哥我不能拿着木盒,但是我要它被花妹你发现如何打开。发现当然不是我说的,只是无心无意,不过开不开得由我决定。
好吧,就是因为看到刁浪那副自信了然的模样,夏初然才不想如他愿。
唉,自己这脾气,也是没谁了,哎……这不送来个要命的冥官,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姑娘。”席者背转身,在刁浪走后,脱去了他的斗笠,放于胸前,夏初然这下看清了。
这位老者已经白发苍苍,面部沟壑纵深,一双眼睛分外有神,精神矍铄,绝对算的上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