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掏出一方格纹手帕递过去,楼伶低着头没接,只是双手攥拳拼命隐忍那股已经冲到喉咙口的呜咽,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路远见状没再问,其实心里大致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毕竟他追随莫笙多年,楼莫两家的恩怨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能比楼伶知道的还要多。
他想了想,最后说:“楼小姐,我知道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多嘴,可是以莫先生接连发病的身体状况来看,如果你再这么继续跟他折腾让他受刺激,可能他真的活不了几天了。”
最后一句把楼伶整个人震得连思维都滞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你们被两家的恩恩怨怨牵绊了这么多年,如果你心里还是恨莫先生对他再无半点感情也就算了,可你们依然在对方心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坦然放下一切重新在一起呢?逝者已逝,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要开开心心,幸福快乐,否则一辈子活在痛苦中难道就是你父母所希望看到的?”
路远屈指顶了下鼻梁,继续说:“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年你父母的事莫先生固然有错,但他们一个是因病去世,一个是自杀身亡,离世的直接原因和莫先生并无关系,反倒莫先生的孪生弟弟是因为你们楼家直接致死,还有前些天刚离世的他母亲,同样也是受害者,若真的相较起来,楼家的罪过其实更大。”
“或许你觉得我说的这些明显是在偏袒莫先生,但我认为事实就是这样,在我一个外人看来,你们两家恩怨的最终受害者其实是莫家,而莫先生才是最惨的那个人。他这些年没有一天痛快过,而你们楼家呢?抛开你不讲,你大哥和你妹妹两兄妹这些年过得就很美满,尤其是你大哥,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每年还从莫先生那儿拿着非常可观的利润,过的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什么?”楼伶蓦然抬头,泛着泪光的眼底满是震惊,她问:“什么利润?”
“你不知道?”路远有些讶异,随后解释说:“莫先生归还了楼家的产业,但是你大哥不会打理,所以仍由莫先生负责,而你大哥只需坐享其成。”
楼伶想起大哥之前只提过他没接受莫笙归还的楼家产业,却并没说每年都拿利润的事。
她不明白,大哥既然拿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还一直要莫笙支付她和女儿的所有开支?
一个又一个疑虑接踵而至,楼伶发现她对大哥的了解少之又少,以至于这一刻她心里忽然涌现出这样一个问题——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沉默间时间一点点流逝,期间路远接了好几通电话,楼伶木偶般呆坐着,脸上一直没有半点血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道穿着白袍的身影走到她面前,对她说:“病人抢救过来了,但情况不太乐观,随时都有心跳骤停的可能,这是病危通知单,如果你是病人的家属,请在这儿签字。”
楼伶浑浑噩噩听见‘病危’这个两个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就要昏过去,可最终她还是撑住了,在莫笙没醒来之前,她要一直守在这儿寸步不离。
路远接完电话返回来,说:“公司有急事我必须要赶回去处理,莫先生这边交给你了,你要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