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春天,最后一批长征红军,前进到了金沙江的东岸——滇、黔、康三省的连接地区。
这里的早晨景色是变化万千、五光十色的。最高的山峰之上是万里晴空。碧蓝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银白色的云雾海洋,在雾海中又露出大大小小的群山。这里,山茶花、杜鹃花盛开,“满山红”花在山峦的平坦处铺起了深红色的毡毯;花瓣上的颗颗晨露闪闪地发出比宝石还要夺目的光彩。
这是云南的翡翠般的春天,琥珀般的春天。往常,这里的山坡上,牧牛娃吹着尖亮的呼哨,采茶女唱着动人的情歌。今天,这里的山岳是沸腾的、喧嚣的。这里到处响着凌乱的枪声。尽管枪声在响,一队队的红军却不停地在山间道路上前进着。
山坡下的一座城镇还有零乱的枪声,但堵截红军的国民党部队和土豪的地方**武装——民团都逃跑了。
镇子里倒着国民党兵的尸体,地上散乱地丢着枪支、弹药、衣服、银元和敌人来不及带走的大小包袱。
红军战士们有的在搜索着残敌,有的捡着枪支弹药。
三连连长李冬生——一个粗眉毛、大眼睛的青年人,正在指手画脚地喊着:
“把枪堆起来,留给后边的队伍!”
满脸胡子楂的红军老炊事班长王大田跑过来,小心地瞧了瞧李冬生,站住了。
李冬生看着愁眉不展的王大田,便问:
“怎么样,有多少粮食?”
王大田摇摇头,刚要说什么,李冬生便大步走到他面前,问着:
“有点大米吗?”
王大田叹了口气说:
“连长,一点也没有。”
“荞麦呢?”李冬生着急地问。
“也很少。”
“嘿,这些鬼土豪。”李冬生失望地说:“到底有点什么?整个部队要准备过江的粮食啊!”
王大田揉搓着手,又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吃火腿也行呵。”
李冬生发火地说:“又是火腿,火腿,部队吃了三天火腿了。这东西能当饭吃么?”
“是啊,在苏区那会儿,想吃火腿吃不着,这可倒好,都是火腿,我做饭也省心了。”王大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支枪背在肩上,摸出了腰里的小烟锅来。
李冬生反而笑了,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递给王大田,说:
“老王,哕,够你抽一辈子的了。”
王大田接过包袱来,打开一看,立时喜笑颜开地说:
“‘白金龙’,好烟哪。连长,你又不抽烟,你要这个干什么?”
李冬生笑着说:
“白军要送礼么!去,去,叫二田找指导员来。”
王大田小心地扎上包袱,还是抽上了小烟袋,高兴地说:
“还用得着叫二田,我找去。”
“马上请来!”
“当然,当然。”王大田背上小包袱,还谨慎地摸了摸,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连长,这些火腿怎么办?”
“都抬出来!”指导员张孟华恰好走到,朝王大田说了一句,就又朝李冬生说,“我也查看过了,除了火腿,还是火腿,谁叫云南的火腿全国有名呢!”
李冬生皱了皱眉头,瞧着张孟华叹了口气。
“老李,别小看火腿,在苏区,咱们想吃也没有。师里让我们每人带两条,炊事员带四条呢。”
李冬生愤愤地说:
“带吧,带吧,有火腿吃就饿不死人了。”
王大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说:
“搬么?”
“嗯!”李冬生哼了一声。
“全连动手,搬出来放到大路边上。”张孟华说着就要和王大田一块儿去。
“老张,你算了,”李冬生一把拉住张孟华,埋怨地说,“你这个身体,少干点事吧!”
“又是身体,刚病了几天,你老兄就挂在嘴巴上没完了。”张孟华笑着说,“我还满能扛四条火腿呢。”
李冬生没有放手,威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