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宫宝问:“那后来呢?”
黑川苦笑道:“后来斗了几回,我一贺派实难敌它。这子午鼠法力虽高,实际上改不了胆小如鼠的脾性,它害怕中州上仙,便只欺凌我一贺派。老夫记得当年惨败,我一贺派从掌门以下都已屈服,有一天晚上,子午鼠把我掳走,往我体内强行灌输了一缕灵光,说是与我分享寿元,实际是要操控我,这八百年它以同门性命为要挟逼我效命。哎,他要吃人增强灵力,便令我到中州抓人,初时我不肯,它便把掌门杀了,后来我就不得不从了。”
商君道:“照你的意思,你一直有心搭救我们喏?”
黑川道:“那是当然,只可惜一直没能做到。”
商君可不管黑川的辈分多高,该怒则怒,该恼则恼:“你说谎! 你没隔半年都驱船去往中州,你若有心诛杀妖鼠,为什么不去轩仙流、龙涎寺请援?”
黑川被受质疑和指责,不恼不怒,脸上苦色更甚:“你哪里知道,妖狐乱世,仙家几乎丧绝,没有名师兜授,中州修气一脉花了整整三百年才缓过气来,他们哪有空闲理会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恢复元气,不曾料轩仙流、龙涎寺、幡尸教又因什么《末法真经》相互攻伐,期间不择手段,杀伐太甚,不知有多少无辜性命惨遭株连,老夫始知人心叵测,实不敢将子午鼠的消息放出,以免招来灾劫。”
谢宫宝点点头:“黑川先生所虑没错,这些仙家哪会在乎人命,晚辈就见识过他们争夺紫鳞龙王,那次我都险些被杀,你若把他们都招来,到时候势必打得天翻地覆,你一贺派上下怕就遭殃了。”
黑川道:“是啊,老夫就怕这样,所以迟迟不敢请援,这几百年,老夫偶与人结交,探其秉性,择优而选,却总是没法完全信人,直到遇上紫辰仙子方熙弱,她善歌善舞,助养孤儿,待人亲善,是个女菩萨,老夫寄希望于她,盼与她多多交往,哪知后来她跟白继文成亲,招来灾劫。”
谢宫宝听到他提到师娘,遂想起一事,忙问道:
“你送我玉牌,莫非是为降伏子午鼠做打算?”
黑川嘴巴微抿,勉强挤了挤笑:“没错,公子以弱冠之年登顶上仙,中州之地凡知道公子的无不交口称赞,而且老夫见公子性情豪迈,自也欢喜,便忍不住送了你玉牌。不过,以公子一人之力绝非子午鼠的对手,所以我想等公子再年长一些,到时再纠集一两个帮手,定能杀那妖鼠!”
话及至此,整件事已然明朗。
谢宫宝跟商君说道:“黑川先生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商君没有答话,偏头看着窗叶,显然不肯接纳黑川。
黑川起身走到门边,透过门窗看向庭院的井口,说道:“子午鼠每天午时必要酣睡一个时辰,这时候纵然天塌地陷,它也懒得起身,现在算算,它睡去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公子,带着商君赶紧从通天塔离开吧,出去之后邀齐帮手再来,若无帮手就不要来了。”
谢宫宝也缓缓起身:“先不走了,我想留下来降伏此鼠。”
黑川愕道:“公子,五行灵兽非同小可,切不可莽撞。”
谢宫宝道:“先生放心,我跟它已经交过手了,它的道行未必就比我高,我想试试,我来是为求息土救人,既然息土出自子午鼠,那便降伏此鼠为我所用,这么一来既解了你等之困,也解得我心中之急。”
黑川半信半疑:“你确定你行?”
“我有把握,就算降伏不住,我也吃不了亏。”谢宫宝不急不缓,底气十足,他打开房门,做了个请出的手势,跟商君又道:“商姑娘,你先回去,免得一会儿打起来误伤了你。”
商君迟疑一下,想留却又找不到留下的借口。
她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索性勾头走了。
等商君一走,谢宫宝也出屋走到井边,他没有掀开井盖跳下去,因为他不想重蹈覆辙再困地底,何况子午鼠可操控土地,深谙土遁之术,跟它在地底下打只会处处受制。——由此,他请黑川一会儿下去通风报信,试图将子午鼠引出地面。
黑川见谢宫宝一意孤行,索性也豁出去了。
估算子午鼠将快醒转,黑川掀开井盖跳了下去。
他走后,谢宫宝脱去破烂的上衣,包扎在肩头伤处,而后跳去屋顶,虎视眈眈的盯着井口。——约莫隔了五分钟左右,黑川骑跨着子午鼠从井底窜出。至此,谢宫宝才看清子午鼠全貌,这鼠体长约五米,宽约两米,是个庞然大物,它毛色火红,嘴里两排尖牙龇起来尤为吓人,除此之外,它还生有一对肉翅,乍看又像只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