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事情不少,可好在人都平安无事,虽然破财很多,可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今监金号的败落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了。还好祖宗基业还算雄厚,再次爬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不过,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好的领头人,这个领头人却绝对不会是金多福而已。
金多福经历此事后,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嫩,二娘的本事没有全学到手,当然,这也许就是二娘藏私所致。
心中一边盘算这如何将二娘的手段统统学到手,一边还想着就算这样,也不能让老三进入金号。老二他是不怕的,本身老二就是个病秧子,也没什么大本事,再说自己和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像老三,只是异母弟而已。
不过这次他的算盘打的再响也没用,丁来喜根本就不想搀和这种事儿,做的好呢,你应当应分的,做不好,就是你藏私,拿乔。哼,都真当她是面团啊。
所以,在金多福请她进金铺力挽狂澜时她根本就不答应,不过也没拒绝的太过彻底,
“多福啊,二娘老了,在后面给你出出主意什么的,还行,可是再让我去铺子里,是真的不行了,我在扬州时大病一场,差点就魂归故里了,当是想着死了也好,可惜多寿还没成家,所以挣扎着活了下来,身子骨却是不成了,公主给请的太医也说以静养为宜呀。”
“不过呢,鉴金号的事情你也别太过担心,总之我们还是有祖宗留下的储备金,也不怕没有翻身之力了。二娘希望你能汲取教训,以后别在贪小便宜,那是要吃大亏的。稳稳妥妥地将鉴金号继承下去,我也算是还完了你娘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二娘,可是如今鉴金号没你不成啊,你不会是想撒手不管了吧?”小玉在旁边皱眉问道。
“小玉,你怎么听不明白呢?我说了身体不好,不去鉴金号,那也不是不管,我给你们做顾问,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拿过来问我,我定会尽心尽力,倾囊相助的。”
“哦,那也好。相公,既然二娘这么说了,你也别强求了,好歹二娘也不会撒手不理,再说了三叔还没成家,二娘要操心三叔,以他的事情为先也是应该的。”
“是呀,谁让老三是亲儿子的,我们这些外八路的,总也不上亲儿子呀!只可恨我娘去的早,否则这会儿我也是有娘疼的人呀!不过还好二娘有良心,一直记挂着我娘的救命之恩,对我们两兄弟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这么些年下来,也算是辛苦二娘了。”
两口子说了这么几句酸不溜丢的话,听的众人皆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对她撒手的事婆婆金太夫人也很有意见,如今看着老大两口子的态度,也算是知道了丁来喜的难处了。
“唉,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不肖子孙,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导好孙儿。媳妇,对不住你了。”金太夫人说了这几句也到了极限了。
“婆婆,你也别太过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心思也不为过,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自问到金家之日起,没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随他们去吧,日久见人心的不是。”
“二娘,你别伤心,大哥只是被伤了面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以后等他想明白了,会好的。”金多禄也觉得大哥很过分,不过那是他的亲大哥,很多事情不是他能说的。
再加上,这几月,他对人性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层次,自己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楚翘姑娘竟然是个爱赌爱撒泼的烂人,亏得他还想拿着银子替她赎身,再赠银让她置办田产家业,也好以后嫁人过日子,谁知道,都是假的,她是大公主请来演戏骗自己的,要不是那天看她鬼鬼祟祟在倚红楼的后巷,怕她有危险,自己尾随而去,也不会发现大公主身边的魏公公和她接触了。
他随是个傻子,却也不完全是笨蛋,再听听他们的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一个风尘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上,公主瞧不上自己也是应该的。
虽然他想着以后和公主好好过日子,不过男人面子多重要,还是慢慢来吧!
“你别担心,我不会真生你大哥气的,他也算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了,哪里还能不清楚他的脾气秉性么,我们虽分家了,不过却都是金家人,一家人呢最要紧就是要团结啊,齐心协力度过这次难关,别让人笑话我们金家内讧。”
“放心吧,娘,我们都会帮大哥重新站起来的。你呢,现在身子不好,太医都说了以后要多静养的,别聊了,我陪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好,我也累了,自己回房了,你们兄弟好好聊聊吧!不过记得要少喝酒啊!”丁来喜说完也不等儿子的回应便带着金镶玉、金包银两个小丫头走了。
“二哥,我们去你房间好好喝一顿吧!唉,如今大哥连我们的聚会都不参加了吗?”
“你们去扬州的这大半年,我冷眼瞧着大哥越发地自大,也劝过他几回,可他不听我的,为此我还和大哥大吵一架,虽然后来也和解了,不过我总觉得大嫂对我有意见。唉,一肚子的苦水啊,正好你回来了,向你倒到!”
“你可别吓我,听着似乎很多烦恼似的……”
兄弟二人边说边去了金多禄的房间,他们分家不分府,大家还是住在一起,虽然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可实际上呢,区别大了,越来越不像是一家人了,个人都有个人的小心思了。
兄弟俩的这顿酒也喝的没滋没味的,想着他们三兄弟以前多开心,可如今,闹成这样子,也不知道大哥到底图什么,
酒至半酣,喝的无趣的兄弟二人说起了金多寿的扬州的见闻,听着那些美酒,美食,美景,让金多禄很是艳羡。
“啊,二哥,说起来,这次我回来呢,打算开家苏式点心的铺子,你有没有兴趣参一股,以后分红啊?”
“苏式点心铺子?怎么说?难道你真的不打算进金号了?帮大哥忙也行啊。”金多禄本来酒意上涌的,这会儿也清醒了几分。
“唉,你也看到大哥现在的样子了,再进鉴金号,也只能是无风起波澜,闹的家宅不宁罢了,又何必呢?”金多寿苦笑着摇头。
“我这次下扬州,发现苏式点心有很多花样,京中也很多南里人,再加上娘一直对于外婆临终都没有吃到她最爱的麻酥饼耿耿于怀,所以我就和娘商量了一下,这次去扬州,正好找到了一个很厉害的点心师傅。所以我打算在长安开家点心铺子,生意应该很不错的。”
好吧其实金多寿没说的是,那个点心师傅还是公主的面子和丁来喜的糕点方子才能请来的。虽然那个方师傅碍于公主的权势,不得不举家搬迁去京城,可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不过在丁来喜拿出了十几个新的点心方子后,再听丁来喜说这些方子都送给他后,那方师傅便兴高采烈地随着丁来喜一行人回长安了。
“唉,那我也参一股吧,不过我只分红啊,可不管铺子里的那些闲事的。”金多禄也是怕三弟的资金不够,便开口了,三兄弟闹的不合多糟心,大哥已经成这样了,也只能和三弟搞好关系了。
“二哥,你放心,我不会亏你钱的……”
“打住,我对你不放心,还放心谁呢,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我们三兄弟多和睦啊”金多禄对于大哥如今自大的模样也是耿耿于怀,一向还算爱护两个弟弟的大哥已经变了。
“算了吧,没多想了,这几天也累了好几天了,赶紧地休息吧,二哥,我走了。回去睡了,明天还要出去找铺子。”
“行,早点睡,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反正如今我闲着也是闲着了。”说完便起身送走了金多寿。
第二天一大早,金多寿兄弟俩便去长安最繁华的街市,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不过兄弟二人的运气却是不佳,一早上都没发现有什么合适的地方,要么就是铺子太小,要么就是太偏,总之想要一个丁来喜心中规划好的那种确实没有。
看着垂头丧气的兄弟俩,丁来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赶紧休息,然后明天再接着找好了,反正也不急。
而她自己则带着金多福去和原来的供货商见面,想着看在大家一直这么和睦的情面上,恢复对鉴金号的供货。
看着老大不情不愿的样子,她也不高兴,不过也不好说什么,直接约了人在茶楼喝茶,见面后,算是陪尽了好话,总算是缓和了关系,不过价格却比以前高了半成。
丁来喜直接点头答应了,目前的原料价格涨的快,半成也不离谱,这还是看在两家一直关系不错的份上。
虽然如今和二娘的关系不咋滴,不过金多福还是佩服她的做人做事的手段,心中却更加确定她是藏私不肯将真正的生意秘诀交给自己。心中暗恨,面上却殷勤了几分。
虽然觉得老大神态间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丁来喜也不在意。总之,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管他现在打着怎样的算盘,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更何况,一个金多福还不在她眼中。
金多寿的寻找铺子的工作并没有继续几天,后日,昭阳公主便让人传唤他去了公主府。
“四德啊,你可知公主唤我,有何吩咐啊?”金多寿看着好久未见的吴四德,再看她清丽的容颜,心中很是高兴。
“啊,总归是好事啦,我们快走吧,别让公主等着急了。”吴四德见到三少爷也很高兴,不过这会儿两人并无开窍,只觉得默契无比,果然是好兄弟呀!
不大一会儿,便到了金立堂皇的公主府,看着这亭台楼阁,金瓦碧台的,金多寿心中暗自摇头,要是公主能和二哥和睦相处,那该多好。
“参见公主。”进了公主府的大厅,就见昭阳在座,手里端着一碗补汤之类的在用。
“坐吧,银屏。嗯~”
“是,公主。”银屏手捧托盘,从昭阳身后走出,上前几步,将托盘中的几页纸递给了多寿。
金多寿心下疑虑,不过却动作不慢地接过了银屏递过的东西。举目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啊,公主,这却是何意?”
“我听四德说呢,你最近和驸马忙着找铺子,好辛苦,却一直没合适的,我公主府名下却有几间散着的铺子,不知道却何种营生,正好拿来给你用了。”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能拿公主的铺子呢?”金多寿有些手足无措地捧着这几页纸,只觉得重如千钧了。
“你也别急着推辞,我也是有要求的,我那铺子参股,要你们点心铺子三成的股,你看着合算吗?”昭阳也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碗里的补汤,等咽下去后才开口说,
“当然了,我也不管你们的经营如何,只要每月送上三成的分红便行了。”
“这个,这个,那个,我……”金多寿一向觉得自己嘴并不笨,却是在昭阳公主这里屡屡不会说话了。
“行了,拿去给二夫人看吧,她定是愿意的。”昭阳也懒得和这般人多说话,挥手让他退下了。
金多寿别无他法,只好将那几张纸小心叠好,放入袖中,这才大步离去。想着待会儿娘要是拒绝的话,他再还给公主也没事儿。
可不想,丁来喜果真如同昭阳所言,收下了铺子的契纸,又重新写了合约,亲自送给昭阳去了。
丁来喜行过礼后,坐在了昭阳的下首,向她道谢,
“多些公主相助,这是我让人拟的契约,每月初十,必将分红送到公主府。”
丁来喜想着铺子有公主的份子在,在长安城可以省多少事呀,三成份子也不多,就算加上多禄的那一成,金多寿还占六成呢,她放下了心。
“银屏,收起来吧!”昭阳面色平静,让银屏收起来了丁来喜放在桌上的契纸。
“二夫人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是贪图你们的分红,只是我身边的丫头,银屏也渐大了,我已允了她出嫁,可这年头,皇帝的女儿都愁嫁,更别说银屏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婢女罢了。是以给她置办点嫁妆,省的被婆家人看不起。也丢本公主的脸。”
“呵,公主心善,银屏姑娘也会有个好归宿的。”丁来喜却是不接她的自讽。
大唐的公主实在是太难伺候了,饮酒寻欢,时常打骂驸马,更甚的是养面首戏子的。世家大族绝不会和皇族联姻,别说是娶公主,就是嫁给太子为妃,成为未来国母他们都不屑的。能娶的也就是想保住荣华的勋贵,而勋贵子弟多纨绔,公主们却又瞧不上那些不上进的。这样,也只能降低档次,找一个自己能看上眼的,谁知事事无法如意,所以二公主两度和离,听说这次又想和离,却被宫中太妃拒绝,这次勉强和驸马度日而已。
昭阳也是听说要和离就得去寺庙出家清修一年,这才放弃和离的念头,想着和金多禄好好过日子。不过她从扬州回来都这么久了,也没个进展。是以,这次她援助金多寿一个铺子,就是听说了驸马爷在其中参股了,才想要参与进来,也算是和金多禄有个共同的话题可说。
她想要金多禄先低头,否则自己这个堂堂公主的面子往哪搁?可惜金多禄那个笨蛋,至今都没有动静。
看着沉稳如昔的二夫人,昭阳想着,不如和她求助,再说了,她们在南下时关系也不错的。
“啊,那个,二夫人啊,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的……”
“公主请讲,但有吩咐,必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