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夫人此次上门是奔着她来的?
看来,老夫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毫不理会宅子里的事,起码她足不出院也能知晓定远侯夫人此行的目的。只不过她病入膏肓,有心无力罢了。
水玲珑问向翡翠:“我祖母除了肺痨,可还有其他病症?”
翡翠摇头:“没,老爷定期请宫里的御医给老夫人诊脉,太医说老夫人的肺痨若能断根,一定能活上百岁呢。”
水玲珑点点头,命春红送了翡翠出去。
秦芳仪嫁给水航歌属于低嫁,多年来一直高傲得像只孔雀,对老夫人也多是表面敷衍,直到水航歌的妹妹进宫做了宠妃,老夫人得封正一品诰命夫人,这才在身份上真正压住了秦芳仪。
如果,老夫人两个月后没死于肺痨呢?那么,秦芳仪的一言堂大抵从此结束了吧!
水玲珑开始在房里踱来踱去,努力回想着前世荀枫用来救治那些肺痨患者的法子,不是针灸,不是苦药,而是一种她曾经认为很脏的东西——青霉!她当时还笑荀枫,说:“发了霉的馒头吃了都能拉肚子,你确定青霉能治病?”荀枫拉过她的手,一脸神秘地道:“要是治好了,我们就洞房花烛怎么样?”
她的第一次,就那样给了荀枫。
现在想想,她之所以爱上荀枫,除去那次救命之恩,荀枫也的确是她见过的最奇特的男子,他会的东西,她闻所未闻。败给他,倒也不亏。
每个人体质不同,青霉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万一对它过敏,那么便不能使用它。不过好歹,她有一半的把握。只是而今正值严冬,要制作它得费些时日,但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翌日,水玲珑起了个大早,她换上一件素绒绣花袄,内衬纯白刺绣妆花裙,墨发挽了个双螺髻,用淡粉色发呆固定,看上去简简单单,大方清爽。
长乐轩的明厅内,秦芳仪端坐在主位上。秦芳仪也算姿容出众,肤色白皙,浓眉大眼,自有一番主母的严厉,只是大抵昨晚没休息好,再多的妆粉也遮不住眼底的鸦青。
任谁损失了几千两银子,又看着丈夫去了小妾的院子,都会寝食难安的吧。但秦芳仪,噩梦才刚刚开始呢,你可别太早挂掉,那样多没意思!
水玲珑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笑意,走入大厅,行了一礼:“玲珑给母亲请安。”
秦芳仪起身走到水玲珑身旁,拉过她的手,边笑边说:“一转眼,大女儿都这么大了呢。”
大女儿?我在庄子里快饿死的时候,你有想起过我这个大女儿?
秦芳仪又道:“诗情,把我给大小姐准备的首饰盒拿来。”
“是。”诗情依言,取出了一个深色梨木锦盒,里边是金步摇一对,镶红宝石和蓝宝石钗各一支、银簪子三支、白玉花钿若干。
这可真是大手笔!秦芳仪是个什么性子水玲珑再清楚不过了,她给你一厘,势必让你吐出一分,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真是明显。水玲珑双手接过:“多谢母亲。”
“乖孩子。”秦芳仪不情不愿地赞许了一句,探出手想装模作样地摸摸水玲珑的脸,却在目光触及水玲珑妖月般幽冷的眼神时莫名地心慌了一下,她的手一顿,眨了眨眼,再看向水玲珑,水玲珑已恢复了少女的天真烂漫,先前那一幕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抽回手,笑着道:“你的妹妹们都在西暖阁挑选布料,你也去挑两匹,稍后我让裁缝上门,给你量身定做几套冬衣。”
水玲珑依言去往了西暖阁,刚一走进屋子,便听到一阵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
“这匹玫红色妆花缎最衬我的肤色,你们去选别的吧!”说话的少女穿一件淡粉色紧身长袄,细眉大眼,妩媚娇柔,只唇瓣薄薄略显刻薄,正是四小姐水玲月。她的生母是水航歌上峰送来的美人周姨娘,周姨娘原是官家庶女,一进府便做了贵妾,贵妾的身份比普通姨娘要高上一些,因此,虽同为庶女,水玲月却是不一样的。
“可这匹妆花缎明明是三姐姐先看上的。”五小姐水玲清怯生生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