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那个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项南问道。
室内的闲杂人等都被屏退了,项云裹着衣衫靠坐在床上,道:“应该是剑南道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肯定,项老太爷项大老爷神情惊讶。
项大老爷更是脱口道:“难道他们.....”
项老太爷轻咳一声打断他,道:“剑南道还不至于疯了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吧。”
项大老爷回过神,看了眼项南,眼神闪躲,关于李奉安怎么死的这件事,这是项家的秘密,小辈项南再受看重,也不会让他知道,尤其是他还要做李大小姐的女婿,这是项云再三叮嘱的事,只有不知道,才能有真心,才能被人看到真心。
好险,好险,差点说出来。
项南并没有看他们,显然被项云的话惊到了,旋即凝重:“剑南道是要造反了吗?”
也只有造反才会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吧。
项云笑了笑:“造反说不上,如今造反对剑南道来说可不合适,还是跟在皇帝跟前才是最大的前途。”
项老太爷接过话若有所思:“所以要清除会与他争夺前途利益的人,最大威胁的人,那武鸦儿离得远,他够不到,你和他都在皇帝跟前呢。”
项大老爷将功补过,提出质疑:“要是论利益相关,安康山,还有不在皇帝跟前的武鸦儿,都有可能啊。”
项云道:“我都想过,但我第一次遇刺的时候,还只是个陇右道的节度使,听命剑南道,叛军也好,武鸦儿也好,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
他说着笑起来,看了眼项老太爷和项大老爷。
他们明白他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头,不是利益威胁,那就只有仇恨驱使。
项南一拍桌子站起来:“简直丧心病狂,我.....”
项云打断他:“小南,这件事剑南道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甚至李明玉都可能不知道,这应该是个别人的动机。”
项南看向他,直接说出一个名字:“那个真正的李大小姐。”
项大老爷恨声道:“我早就说她逃婚不嫁,是有问题,一定是有了其他的心思,枉我们还低声下气的陪着他们演戏。”
项老太爷呵斥他:“不演戏又怎么样?我们两家闹起来?成什么样子?卫军动乱,叛军得利,民众不安,朝廷更加动荡,李明楼是个孩子不懂事,我们也跟着不懂事?”
项云劝道:“父亲大哥也不要动气,如今天下纷乱人心各异,什么都不奇怪,现在没有证据,的确没有办法跟剑南道对质。”
项大老爷道:“那就这么算了?一次又一次。”
他的话音落项南起身向外走去。
项老太爷拍桌子:“你干什么去!”
项大老爷更是快步如箭,将已经走到门口的项南扯住。
“他们能用刺客,我们也能用刺客。”项南道,挣扎,“大伯,你别拉着我。”
项大老爷当然不肯放开他,项云也从床上坐直身子。
“小南你想的我也想过了。”他道,“关于刺客的事我自有安排,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回京的事。”
年轻人最怕得不到认同,听到项云也想了安排刺客的事,项南才收住身形回来。
“这刺客,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项云靠坐回去,淡然道,“就如同人生途中遇到的坑坑洼洼荆棘一样,被人嫉恨被人暗害算计,都是不可避免的,不能因为这个就只顾跟坑洼荆棘缠斗,忘了正途大道,斗是要斗,所要去的目的地也不能忘。”
他看向京城的方向。
“此次去京城,替换楚国夫人,是我项氏最大的时机,做成了这件事,我项氏就更上一层楼,身上穿更坚固的铠甲,别人的嫉恨会更加重,但我们也更难被伤害到。”
项南垂头应声是:“叔父高瞻远瞩,侄儿受教了。”
项云含笑道:“你有勇有谋,要做更大的事,这些小事不用你出面。”
项南点点头。
项老太爷道:“好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事情就能做好。”他看项南,神情慈爱,“既然回来了,去看看你父亲吧,他这次也尽力做事了。”
项南应声是,又看项云:“六叔,我一会儿过来再跟你说话。”
项老太爷嗔怪道:“也不知道让你六叔歇息会儿。”
项云笑道:“小南这几年做了很多事,我也想听听,我们叔侄也难得有这个在自己家里尽情说话的机会,下一次相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残酷的乱世,能有亲人相依相靠更温暖,项南用力的点头,迈步出去了,身后还有项大老爷不安的声音传来。
“.....淮南道那边也不能离开人啊,还是让他立刻回去吧....”
项云有温暖的笑:“.....小南既然能回来必定是做好了安排。”
项南低头迈过门槛,老仆们将门拉上,隔绝了室内的声音。
项南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老仆:“我父亲他住.....”
他的话没说完,前方传来声音。
“南公子,你要去看五老爷吗?我带你去。”
女声清脆悦耳,项南看过来,见台阶下一个裹着红斗篷的少女,相貌不出众,眼神灼灼,另有一番不俗。
见他看过来,她一笑。
“我是齐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