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食指一戳，花骨朵微微一晃，他舍不得再戳了。

“木木，为什么不理我？”

花骨朵不动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慕寒划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花骨朵上。

这滴血是灿灿的金色，分成无数条细小的支流一点点绕过花苞的边缘，缓缓流入花心，花骨朵的颜色艳丽了一分，微微摇曳似在道谢。

失去那滴血后，慕寒的脸色苍白少许，他闭了闭眼，没再继续观察青龙卧墨池的动向，坐进躺椅里休憩。

另一头，樊书容在家中迎来好久不见的好友，“木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用去学习吗？”

“休息。”木淡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樊书容的好奇心快被猫爪子挠死了，她知道木淡没提前打招呼就突然上门肯定有事发生，还是大事。

“发生什么事了？不可以跟我说吗？”

“不是……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樊书容：“那你慢慢说，从头开始说。”

一个人想，只会在圈子里打转。

木淡掐头去尾，直接来了句：“慕寒对我好像不太正常。”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只好用“不正常”来形容。

正常来说，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会对还没成年的女孩有兴趣吗？不可能的，除非是恋童癖。

所以，说完后，木淡以一种十分期待得到认同的目光看着好友，好似在说“对吧？”“我说得肯定对！”

樊书容：“……”这如同吃了翔般的感觉。

“木木，那不是不正常，他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

樊书容看得很清楚，她高一有过一段短暂的感情，虽然下半学期分班后对方被班花吸引分手，但是最初的朦胧阶段和心动爱恋的感觉全部有过。

作为过来人，作为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旁观者，樊书容特别清楚，斩钉截铁地告诉好友：“木木，他喜欢你，想追你。”

木淡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仿佛生吃了一斤大蒜：“樊樊，刚认识那会儿，我还没成年。”

所以说慕寒是看上了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女孩？变态吗？！

樊书容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打在木淡屁股上，“想什么呢，我恋爱那会儿才几岁啊，我也是变态吗？”

“那不一样！你们同龄，因为一整天超过12个小时在班里见面接触，又正是青春发育期容易受到异性荷尔蒙的影响，稍微看到一个长相好看的男生就容易动心。”

木淡客观地解释一遍，想到不曾动心过的自己又补了一句，“嗯，我没有，贫穷的小仙女没资格动心。”

其实，木淡本来想说“小仙女没有心”，在知根知底的樊书容面前，最真实的话就出来了。

樊书容面无表情又一阵见血：“木木，你在自卑。”

木淡心里一颤，却不得不承认好友的直觉那么准：“……对。”

懂事那会儿，木淡就知道家里肩负巨额债务，努力学习不让母亲操心，帮忙做力所能及的家务，坚持锻炼身体不敢生病。

她的字永远瘦小纤细，那样节省草稿纸和笔芯，她很注意不写错字，可以节省橡皮——小木淡用自己的方式为家里减负。

别人的童年有洋娃娃，有游乐园，有脚踏车，有一家三口亲子活动，那从来只会出现在木淡的梦里。

再后来，她的梦里只剩下今日计划，明日计划。

自卑是贫穷与骤变的家庭环境造成的，不因相貌，不因成绩。

木淡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界定下与慕寒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

“樊樊，贫穷的小仙女是没有资格动心的。还清债务前，我没有资格，还清债务后，依靠他还清债务还维持上下级关系的我更没有资格。”

所以，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没有可能。

樊书容听得心都痛了，抱着木淡扑簌簌落泪，“不要胡说！小仙女有任性的权利，我们家木木这么漂亮这么努力这么好，凭什么不恋爱？木木一定能找到一个非常好非常疼你非常爱你的男朋友！”

“嗯。”木淡拍拍樊书容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又觉得好笑，她自己还没怎么样，樊书容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不哭，我没事。”

樊书容“哇”地一声哭得更凄惨了，“为什么我的木木这么好，从小要遭受那么多困苦？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哇！”

“樊樊，投胎是个技术活，我没赶上。”木淡努力用轻快的语气来劝慰好友，却没起到一丁点效果，只能换成平常的语调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与不公平，端看从什么角度去看。很多人说，对所有人都公平的事只有一个：死亡。可是在我看来，不是的。”

“你看，有钱人可以让死亡来得晚一些，运气不好的人出门一趟就死了。公平吗？所有人都得死。不公平吗？为什么有的人死得早，有的人死得晚，还有的人在睡眠之中安乐死，有的人却要被变态杀手折磨至死呢？”

樊书容被绕进去了，顾不上哭，认真地思索着，“听着，好像是不公平啊。”

“对啊。”木淡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樊书容擦干眼泪，“小仙女不哭，再哭就不好看了。”

“本来就不好看。”樊书容嘟着嘴抢过手帕自己擦，擦完发现手帕已经很旧了，而且……“木木，这是我送你的手帕！”

木淡：“嗯。”

初三中考那会儿，樊书容觉得自己的成绩和木淡差很多肯定考不到一起，哭哭啼啼半天跑进一家店里花光不多的零用钱，还不停卖萌才从老板那买来两块手帕。

木淡这块是兰花的，用了三年，樊书容那块是桃花的，初中毕业就不见了。

乍然看到，樊书容挺不好意思的。

好歹是见证了她中二时期和矫情过去的手帕，木淡的还在，她的早早丢了。

樊书容把手帕往枕头下一塞，拉上木淡往门外跑。

“跟我走！”

木淡还是个十八线外的小艺人，没一点作品，只靠《迷宫》刷了点人气，所以没帽子没墨镜没口罩。

两个女孩大大方方地手牵手在步行街逛。

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审美不一样，三年前和三年后流行的东西又不同。

三年前，初中因为节约纸张节约用纸风的鼓吹，手帕盛行，不少人用上手帕。

三年后，高中不允许戴首饰，高考一结束，小姐妹们打耳洞戴首饰全部装扮起来，有的夸张到两只手戴十来只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细手环。

樊书容拉着木淡进了好几家店，挑来挑去没挑到好东西。

“我们买闺蜜手链吧，你一根我一根，不行，我的手链肯定没多久就会被我弄丢。”樊书容气馁地摇头，“我这丢三落四的性格，可怎么办哟。”

闻言，木淡立即说：“以后找个不嫌弃你会丢三落四的男朋友。”

樊书容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说难听点就是马马虎虎不过脑子。

前一刻拿在手里的东西下一刻就不知道放哪，文具用品、书籍经常重复购买。再喜欢的东西，刚买那会儿爱不释手天天拿着，过了新鲜劲东西丢了也不知道。

为此，樊母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还是没有改正。

前男友也是以受不了她的没脑子为借口分手的。

“也是，不能包容我缺点的男朋友要来干嘛？”樊书容理直气壮地挺胸，高高兴兴地挑手链。

木淡皮肤天生白，樊书容天天在外跑步训练比较黑，拿着木淡的手在手腕上并排放了五六根看效果。

“木木？”一声惊呼，杨芸跑进来，“你怎么在这？”

“陪朋友逛街。”木淡为双方介绍，“我助理杨芸，我朋友樊书容。”

杨芸：“木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樊书容：“木木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确认过眼神，遇到对的护短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