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荣没有明说那边是哪边,陈再荣也知道是指太平公主,摇头道:“哥,名不正则言不顺,国家之事更需要名份,她纵有二心,而没那名份。再说了,以我观之,太子天纵奇才,聪明过人,暂时蜇伏罢了,总有一天太子会展青云之志,鼎定乾坤。”
他对李隆基的看法与历史相合,只要段辉不是帮太平公主做事,陈晚荣也就放心了,鼓励陈再荣:“只要不是那边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凡事,你得长个心眼,爹娘年纪一大把了,可不想因你受到牵连。”
“哥,我明白!”陈再荣大声保证。
陈晚荣挥手道:“去吧。”
不用说,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两派斗得很激烈了,这是变天的征兆。与自己利害极大,陈晚荣不得不好好掂量。太平公主和陈隆基斗得异常激烈,时局格外繁杂,一个不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要陈再荣不去是最好,理由好编,可以装病。
只是,这是太子主持考核,与其说是考核,还不如说让太子挑选人才更为合适。太平公主势力庞大,大半朝臣入其党,朝中只有姚崇、宋璟这些少数官员不依附她。太子处于劣势,要是挑选一批年轻人才在身边,这势力就会稳固下来,睿宗这步棋很是高明。对于陈再荣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能错过。
只听陈王氏的声音响起:“晚荣,你在么?”
打开门,只见陈老实夫妇站在门口,陈晚荣请二老进屋,问道:“娘,什么事?”
陈老实迟疑了一下,道:“晚荣,爹和你娘商量过了,再荣后天去长安应试,家里总得去个人,是不?我们商量着,还是你去合适。”
陈王氏生怕陈晚荣不同意,忙下说词:“晚荣,这么大的事儿,不去个人照应一下,娘心里放不下呀。宁县离长安近,来回也不过一天功夫,就担搁三两天,也误不了事。家里的事,你放心好了,有你爹,有娘,还有尚荣、花花,王师傅他们帮衬着,一定把香皂做好。”
二老跟随陈晚荣做香皂的时间最长,虽然没有化学知识,见得也不少,监督一下没问题。陈晚荣还真没看错人,肖尚荣够机灵,也掌握得差不多了,自己就是走开几天也不会出事,笑道:“行,那我就去长安一趟。”
一家子四口,陈晚荣精明过人,办事手腕灵活,是送陈再荣的不二人选,要推也推不掉。
二老大为放心,陈王氏笑呵呵的道:“晚荣,你准备一下,我和你爹给陈再荣准备准备。”拉着陈老实,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陈晚荣心想带点钱在身上,直接往长安去就是了,应一声,自去指挥做香皂。后天就要出门,把肖尚荣拉在身边,特的叮嘱一番,尤其是要注意的地方更是再三讲解,直到肖尚荣弄明白为止。
第二天一大早,郑建秋带着伙计,赶着车马过来提货。他的货陈晚荣早就准备好了,自然是没有问题。
趁装货时间,陈晚荣请郑建秋奉茶,郑建秋笑道:“陈小弟,这大可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有几句话要对您说。”
“还请老爷子赐教。”陈晚荣知道他的话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郑建秋跟着陈晚荣进屋,随来的郑晴也跟了进来。陈晚荣请父女二人坐下,奉上茶水,问道:“不知老爷子有何见教?”
“言重了,见教不敢。”郑建秋笑道:“这事不是你的事,是你弟弟再荣的事。再荣真够争气的!这可是鱼跃龙门的良机,千万不要错过。人生在世,图的是什么?功名、钱财、女色,都不是,图的就是一个机会,一展胸中所学的机会!只有那些胸无大志的人才会一心追求功名利禄,如花美眷。再荣不是这种人,他一心奋击突厥于大漠之上,好男儿才会有这等志向,要是给太子挑中了,还怕不能如愿?”
这说法和陈晚荣的看法不谋而合,尤其是人生在世追寻的就是一个施展胸中所学机会这话可圈可点,卫青、霍去病、李靖他们不正是这种人吗?要不是陈晚荣了解他,还真会大跌眼镜,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商贾之人竟是有这等高明的见解。
陈晚荣击掌赞道:“老爷子所言极是,受教了!”
郑建秋摇摇手,接着往下说道:“机会归机会,能不能给太子挑中,这还得看他的造化。
要想鱼跃龙门,除了科场得意以外,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投名。拜入朝中重臣名相门下,由他们引荐,前程似锦。”
唐朝投名之风盛行,有些读书人为了谋求前程,甚至凭借一支如花妙笔写些文章,更有甚者写上一篇《投名状》,把自己狠狠吹嘘一通,以期搏得权贵的青睐,这的确是一种捷径,他这是掏心窝子的话。
“老爷子的好意,我这里谢过了。”陈晚荣抱拳相谢。
郑建秋略一沉吟道:“以我看,吴兄他虽然只是一介史官,但他为人正气凛然,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对他还有三分敬重之心,由他出面保荐,太子定会降恩于再荣。依我观之,吴兄对再荣颇多赞赏之意,若你们有意,吴兄定会欣然应允。”
吴兢的人品正气,陈晚荣是再熟悉不过了。史官虽然职位不高,就连皇帝都要让三分,汉武大帝对《史记》很不满意,还是不敢杀司马迁,任由《史记》流传于世。“董狐直笔责赵盾”,“吴兢却张说”都是脍炙人口的史家故事。
要是吴兢愿意保荐,这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陈晚荣不愿意陈再荣走这种投机取巧的路子,笑道:“这事我想没这必要!再荣的性子想必老爷子也知道,他想凭自己的本事来挣取功名前程。”
太子登基之后,肯定会重用东宫旧人,这等良机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陈晚荣却拒绝了。尽管郑建秋豁达,也不由得愣住了:“陈小弟这份志气固然让人心折,可有些事也不是光凭志气就能办成的。走一点捷径,反倒事半功倍。陈小弟,您可要想好。要是您同意,我今天赶到长安,给吴兄言语一声。”
对他的热心肠,陈晚荣打从心里感激,只是这事就是我同意了,陈再荣也未必同意,笑道:“让老爷子费心了。只是,这事还是算了吧。我想再荣还是想凭自己的才干搏取功名。”
郑建秋叹息一声:“陈小弟,老夫言尽于此,您自个思虑。货已装好,我就告辞了。”
陈晚荣起身相送,郑晴凑到陈晚荣身边,轻声音问道:“陈大哥,你是不是要送再荣弟去长安?”
“是呀!爹娘不放心,要我跟着去。”陈晚荣对她是知无不言。
郑晴眨着明亮的眼珠道:“陈大哥,我好多天没见娘和弟弟了,我跟你们一道去长安,行么?还请陈大哥不要嫌我累赘。”
“你说笑了,有你这么一位知书达理,学识非凡的奇女子同行,在路上谈天说地,指不定多高兴呢。”陈晚荣对她是打心里钦佩。
“谢谢陈大哥!”郑晴冲陈晚荣嫣然一笑,很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