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端起浸棉布的盆子,也不管是不是能用,照着江丙楚就泼了下去。江丙楚哀号一声,醒了过来,怨毒的看着陈晚荣,牙齿咬得格格响。
太平公主手一挥:“扔到荒郊野外去!传我的命令:江丙楚胆敢踏入长安一步,杀无赦!”轰然一应,兵士抓着江丙楚,象狗一样拖了出去。
陈晚荣这才向司马承祯道谢:“多谢道长示警!”
司马承祯挥挥手道:“小友不必记在心上。事起仓促,贫道施援不及,还请小友见谅。”
太平公主施礼相谢:“李令月谢道长援手之德。道长一身好武艺,李令月佩服。”
“略知一二,不敢公主当盛赞。”司马承祯保持着世外高人的谦逊风格。
那个受伤的官员给使女搀扶着回来了,太平公主走过去,把他肩头打量一阵,问道:“伤得如何?”
能得太平公主问询伤势,那是何等的荣耀,这个官员兴奋不已,满脸红光,一个劲的道:“公主,没事,一点小伤,休养几天就好了。”恨不得这伤再重些。
确认没事,太平公主安慰几句,这才回到座位上:“来,举杯,这杯敬晚荣!”
陈晚荣太意外了,忙道:“公主,使不得。”
“有甚使不得?要不是你,我们哪里知道如此奇妙之事。来,干!”太平公主冲陈晚荣遥碰一下,一口喝干。要不是陈晚荣拆穿江丙楚的骗术,她到现在还给蒙在鼓里。
窦怀贞他们一齐举杯道:“陈大人,干!”陈晚荣只好端着酒杯,和他们遥遥一碰,喝干。
使女把酒斟好,陈晚荣站起身,举杯在手:“公主,要是不嫌我职卑位低,请允许我敬您一杯!谢公主盛情!”来而不往非礼矣,她敬陈晚荣一杯,陈晚荣不能不回敬她。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但今天的太平公主对陈晚荣还是一片好心,这礼节是必须的。
太平公主异常高兴,端起酒杯:“好好好!来,晚荣,干!”非常爽快的喝干,还冲陈晚荣亮亮酒杯。窦怀贞他们抓住时机拍马屁:“公主海量!”太平公主脸上泛起了笑容,窦怀贞他们异常振奋。
司马承祯请教起来:“敢问小友,你是在哪里学到如此妙事?”
他这话是代表大家说的,太平公主他们一齐望着陈晚荣,轻轻点头,很是赞许这一问。
当然是在学校里学的,只是不能说实话。陈晚荣微微一笑道:“承蒙道长问起,本该如实相告,只是我答应他老人家,不能告诉任何人,还请道长见谅。”
“哦,原来是世外高人。”太平公主一副恍然大悟模样,笑道:“晚荣,你能遇到如此高人,是你的福气。”
陈晚荣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公主说的是。”略一扫视,见在座人众眼里全是艳慕之色,心念一动,心想这可是推销化工的良机。要是他们知道化学知识,说不定不再迷信仙术道法,唐朝的大热门就会走下坡路,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尤其是让太平公主知道化学这门学科,那好处就更大了。
主意一定,陈晚荣开始阐述化学了:“其实,我把这么学问叫做化学。”
“化学?”一片惊讶不明之声响起,就连司马承祯也是眉头一轩,惊疑不不置。
太平公主打量着陈晚荣,问道:“晚荣,化学是甚?”
她就是不问,陈晚荣也要解释:“化学就是把看上去不同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的方式。香皂,在座的各位都在用吧?”陈晚荣的嗅觉不错,早就闻到他们身上的香皂味。
窦怀贞率先回答:“是呀。香皂不错,用起来方便,净身之后也清爽。”
太平公主的洞察力就比他强多了,问道:“晚荣,香皂是用化学方法做出来的?”
怪不得她能权倾天下,这份洞察力真是让人服气,陈晚荣点头:“是呀。香皂是用甚做的,你们知道么?是用油。”
“油,能做香皂?”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陈晚荣身上,眼睛鼓得老大。香皂他们早就用过了,一直猜测是用甚东西做的,现在终于知道了,自然是惊讶难置了。
就算告诉他们是油,他们也不可能做得出香皂。陈晚荣非常肯定:“是呀。想必诸位都知道胰子吧?胰子不是用猪胰子做的么?这就是化学的奇妙之处,可以把不同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用油做香皂,又何足怪呢?”
“有理!有理!”太平公主轻轻击掌,赞叹起来。
司马承祯目光炯炯,看着陈晚荣:“请问小友,血手印,滚油不烫手,都是化学方法?道理安在?”他对江湖骗术多有了解,保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向陈晚荣请教一番,太可惜了。
血手印和滚油不烫手,太平公主看江丙楚表演过,兴趣更浓,紧盯着陈晚荣。陈晚荣肯定一句:“不错,是化学方法。”跟着就解释起来:“其道理很简单。石蕊地衣的汁液遇到酸变成红色,变到碱变蓝色。这点,道长是知道的吧?”
“贫道知道。要是没有石蕊地衣的汁液,就没法变这戏法。”司马承祯不住点头。
陈晚荣再解释滚油不烫手的原理:“至于滚油不烫手,其实油并没有滚起来。”
太平公主不同意这解释:“晚荣,这油起那么多的泡,怎能没滚起来呢?”不少人看过江丙楚表演,很是赞同她这说法。
陈晚荣知道他们的想法,接着道:“公主,其实油滚起来的时候会油香四溢,而不是光看有多少泡子。油滚起来时,其实没有泡子,只不过有些油纹,就好象茶百戏一样。”
太平公主眼睛放光,想了想道:“有道理。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泡呢?”
这才是关键,她没有化学知识,自然是想不明白。陈晚荣只得好人做到底:“那是因为在锅里加了醋或者硼砂。用化学的观点来说,醋和硼砂一加热,就会发生变化,醋会放出气体,从而带得油翻滚。这道理就好比我们对着水面一吹,水面会起波浪的道理一样。当然,要是有管子,伸到水里面去一吹,就更形象了。”
这解释对于现代人来说,这道理绝对好理解。对于唐人来说,很有难度,窦怀贞他们一双眼睛乱转,不明所以。太平公主眉头拧在一起,想了想,一拍手:“明白了。这骗术还真是有机心。要不是晚荣说破,我还真想不到。”
司马承祯喟然一叹:“这事贫道会做,就是想不明道理。听了小友这番解说,豁然而明。小友,贫道要多多叨扰,请益化学,还请小友不吝赐教。”
对他的人品风骨,陈晚荣很是赞叹。听了这话,陈晚荣又发现他的另一样可贵处,那就是凡事要问个“为什么”,要探个究竟,这才是真正做学问的态度,难能可贵了,笑道:“要是道长不嫌弃的话,我们相互切磋。”
“好好好!”司马承祯开心不已。
太平公主双手一拍道:“起乐!”一队歌女乐师过来,乐声悠扬,舞姿曼妙。太平公主格外开心:“今天,我们就好好乐乐,大家放开了喝!”轰然相应,特别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