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木把事都跟我说了一下,我觉得正好,可以把那个跟在我屁股后边的老乌龟弄回去,给他找点别的事做。”帝屋看了一眼林木院子里,站在门口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十分小声的说道,“那乌龟算卦准,老跟在我后边烦得很。”
晏玄景点了点头,把放在自己这里的小司南交给了帝屋。
帝屋接过东西,转头火烧屁股似的就准备走人。
结果他刚一迈出步子,院子里就蹿出来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刮风一样的刮出来,声音清脆活力四射,充满了兴奋:“林木林木!我听到帝屋的声音了!是帝屋来了吗!帝屋呢!”
帝屋脚步如风,压根不搭理他。
秦川一甩尾缠住了帝屋的手腕,噫呜呜噫:“帝屋你别走啊!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你起开。”帝屋一甩手,揪着这条龙脉,“这么大一条龙了哭啼啼的害不害臊!”
秦川吸了吸鼻子,憋住了一大泡眼泪,哼哼唧唧:“你怎么都不见我一面就要走啊?”
帝屋摸摸衣兜,拿出盒烟来,抽出一根,叼着,十分愁苦,心说这不是看着你这哭包样子就脑壳疼。
他帝屋多牛逼一妖怪,日天日地几千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是翻车得如此惨烈也能东山再起。
简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除了哄人。
帝屋思来想去,一直想到秦川憋不住眼泪了,才终于想到了个比较妥帖的答案:“这不是怕你遇到危险吗?你什么运气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秦川“哇”的一下哭了:“那、那你也不用见都不见我一面啊!我找你好久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帝屋面无表情:“没有不要你。”
秦川吸着鼻子:“那……那你凑齐了三魂七魄和本体之后,还会回来找我吗?”
帝屋:“……”
讲实话,不太想。
毕竟秦川这么个活靶子,一点都不适合他这种潇潇洒洒的生活习性。
秦川打了个嗝,眼泪汹涌而出,他憋了憋,没憋住,哇哇大哭。
他一边哭一边钻进了帝屋衣服里,缠着他的腰,从帝屋穿着的衬衫纽扣缝隙里探出个龙脑袋,继续哭。
帝屋看着从他胸口冒出脑袋哇哇大哭的秦川,忧愁的点燃了烟,安静的抽完了,才十分沧桑的说道:“行了行了,我回来找你,你在林木这里好好呆着。”
秦川哭声戛然而止。
他抖了抖落在他脑袋上的烟灰,从帝屋衣服里钻出来,化作人形一拍手,虚空中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一大堆毛绒玩具。
他拉着满脸愁苦的帝屋,挨个给他介绍这些娃娃的名字。
林木和帝休回了院子。
林木手里拿着三个袋子,仰头看了看三米高的树,又看了看这个树的占地面积,脸上忧愁的表情跟帝屋有得一比。
“我觉得你该减肥了,爸爸。”他说道。
这三块本体要是都融回去,怕是要把院子栅栏和玻璃房都挤垮。
帝休也跟着叹了口气:“先收着吧,等咱们回了大荒再放回来。”
林木说好,他揣着那三个袋子,也不会什么袖里乾坤什么的法术,放在外边又不放心,左右看看,最后还是去求助晏玄景了。
晏玄景帮他收好了那三块帝休本体,看了一眼乖巧的端着茶水点心和水果跑出院子来的小人参,转头坐到了那截断木上,拿着茶水和点心,准备跟林木帝休一起欣赏那边难得一见的愁苦帝屋,一点上去掺和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晏归就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看到拿着茶水点心的自家儿子,一抬手勾住儿子的脖子就走到了一边。
“帝屋给你发的那些东西呢?”晏归说道。
晏玄景闻言,慢腾腾的喝了口茶:“……”
晏归扫视了一遍自家儿子,眯了眯眼,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要是给你娘亲看了,我就……”
他说到一半卡了壳。
仔细想想,他竟然没有能够拿来威胁自家儿子的东西。
晏玄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爹:“你就?”
“我就退位给你去逃难好了。”晏归说道。
这种话向来是威胁不到晏玄景的,晏归很清楚,他儿子这个基因突变的九尾狐对青丘国的责任感极强。
晏玄景多半会说正合他意。
晏归满心唏嘘,开始琢磨着自己应该往哪里逃难比较合适。
要跟老婆正面刚是不可能刚的,打又打不过,只能搞搞游击战这样子。
等到老婆消气了,再摸上去滚几次床单,一次解决不了,那就两次!
晏玄景看了一眼他爹,眉头皱了皱,说道:“不行。”
“嗯?什么?”晏归没反应过来。
晏玄景说道:“你不能退位。”
晏归一脸稀奇:“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晏玄景摇了摇头:“我答应林木带他走遍大荒的。”
晏归一愣,心里“嚯”了一声:“我也可以带贤侄走遍大荒啊!”
晏玄景眉头皱得更紧了,斩钉截铁:“不行!”
老狐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家儿子一番,又看了看那边的豪华神木套餐,满脸慈爱的引导道:“为什么我就不行?”
“因为他……”
因为他是我的。
晏玄景被突然冲入脑海中的想法惊了一跳。
他偏头看向那边正一边戳着月华一边小声跟帝休嘀嘀咕咕的林木,愣了好一会儿,眼中的茫然和惊讶渐渐褪去,这几天的那股无力的茫然和莫名的紧张终于有了落点。
晏归看着自家儿子,转身面向那边的豪华神木套餐美滋滋的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兴的喊道:“贤侄贤侄,你想不想看晏玄景小时候的画像啊!还有他穿女装的画像!还有他翻肚皮的画像!还有他狗吃屎摔进泥地里的画像!还有他小时候舔爪爪……”
晏玄景:“……”
晏玄景:“???”
晏玄景霍然起身,一抬手把手里的茶杯砸向了他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