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又翻了翻米缸,笑着道,“我从家里再你弄点米过来?”
“别,”纪墨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道,“省的你又挨你妈骂,算了吧,这十块钱我回头去买点米,估计能够撑一阶段时间,你就别管了。”
溯古镇是一个三不管之地,多的是山林,广阔无垠,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向北的边界在哪里。
只要勤快一点,开发出来便是肥沃的土地,基本家家都是地主。
但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苦寒之地,一年当中有六个月处于冰雪覆盖中,只能种一茬大豆或者小麦,加上人烟稀少,没有多少劳动力,粮食甚至都难做到自给自足。
粮食的收益太低,本地人主要收入还是靠伐木和山货,大东岭森林多的是樟子松,落叶松,水曲柳,蘑菇,每年都成火车皮外运。
不过,从事这个工作的人的年龄普遍偏大,年轻一代已经吃不了这个苦了,他们更向往广阔的世界,喜欢流连于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我偷拿一点没事,再说,我也不是孩子了,她不会总骂我的。”何震挠挠头道,“伐木队还在招人,就是你这体格吧,真的够呛。”
纪墨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体格,谁能把你当孩子?”
两个人都是15岁,只是这差距就有点大了。
一个虎背熊腰,一个瘦的跟麻杆似得,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他摇了摇头道,“我架子小,又没有力气,肯定是没法去做伐木工的。等身体好一点,我就去林子里转一转。”
“我这几天没事,我陪你去吧。”何震担忧的道。
“拜托,你拉倒吧,赶紧在家看书,过阶段就开学了,安山市不比我们这种乡下中学,要求肯定很高的,你开学摸底考试不过关,会很丢脸。”纪墨不想和他多接触,主要是为了避免自己多露马脚,“要是考不及格,就别说认识我。”
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者,许多行为习惯和说话方式,肯定有和原主不一样的地方。
谨慎起见,自己还是先低调一点好。
“老疙瘩....”何震讪笑道,“你真的不上高中了啊,以后就我一个人,我有点孤单的慌。要不咱们再找大哥大姐?然后我再求我爸,让他也拿点。”
“我大哥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二百来块块,大嫂呢,给人家做女佣,很辛苦的,一个月也一百来块钱,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吃喝,要读书,到处是开销。
还有我大姐,更不容易,家里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能吃,全靠我大姐夫一个。
哎,他们能把我供到初中毕业,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我不能不知足。
你爸也不容易,凑出你的学费估计也是左借右借的,你啊,也少琢磨他。”这是他的良心话。
现在,他又等于再活一次,能晃动自己的手脚,能够重新在阳光下奔跑,他再也没有别的要求了。
“哎。”何震不自觉的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他和纪墨都是形影不离的,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去安山市读书,他这么五大三粗的人,居然有点怕,突然灵机一动道,“反正你大哥大姐也在安山市,你也去呗,可以在那里找份工作。”
纪墨之前一直在家里读书,大哥大姐每个月轮流寄钱回来,但是自从初中毕业后的某一天,大哥突然来信说,他的义务已经尽到了,从此以后和大姐不会再寄钱。
如果愿意的话,便让纪墨去安山市,他还可以代为找一份工作。
正处于叛逆时期的纪墨愤懑不已,他总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他的一生不该重复大哥的老路。
断了生活来源后,风寒加上愤懑,肝火郁结,躺床上整整两天后,便宜了植物人患者纪墨。
“我这种小崽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工作,你歇着吧,赶紧忙你的去吧。”
他同样不方便和大哥大姐接触。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何震挠挠头道,“那我先走了。”
再不走,他估摸老娘就要来了。
他老娘是不允许他和纪墨这样的落后份子在一起玩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