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想明白一切,发现自己跟个小丑一样,看似为别人着想,但处处错漏,在思考问题上近乎一根筋,没有顾虑到方方面面的情况。
“这孩子,没治了。”
唐寅只能如此甩下一句,起身离开,找个地方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智力不如朱浩就算了,居然在人情世故上也屡屡败北,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眼看到下午,蹴鞠比赛结束,秋游一行也无须回城,而是直接在附近山林进行打猎活动,朱四骑着小马驹,跟着全副武装的侍卫跑了一趟,没让他亲自上场,只是让他感受一下狩猎的氛围。
朱浩坐在铺了油布纸的草地上,完全没有参与狩猎活动的意思。
公孙衣和唐寅坐在附近一棵大树下,距离朱浩比较近,可因为朱浩坐在上风向,不太能听清楚唐寅和公孙衣具体在说什么,只是最后听到唐寅说:“你还是留在王府再读三年才去应乡试吧!”
分明是提醒公孙衣,你还是务实些,好好赚钱养家,不要把全部精力放在科举上!
公孙衣起身,似有意放大音量,显得理直气壮,或许也有说给自己妻子听的意思:“若不趁着年轻时博一把,等到年老后悔,那人生便了无趣味。人各有志,陆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
对一个已经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夸下海口要拼搏一把应乡试的年轻秀才劝说,真没有太大必要。
朱浩很想说,你唐寅是想让公孙衣把拉出来的屎吃回去?
立下豪言壮语,已然骑虎难下,你唐寅听明白了我的建议,为了公孙衣好,劝他收回成命,其实是把他摆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你让公孙衣怎么想?
你唐寅看不起我,觉得我没能力考中举人?
那我更要证明给你看
“呵呵!”
朱浩拿着书,只当是看热闹。
临近日落时分,一行人回城。
几个孩子累了一天,在马车上基本都已经睡着了,估计要等天黑后才能进城,好在早就跟城门卫打过招呼,不然过了关城门的时候,一切都会很麻烦。
朱浩一天下来没挥霍多少体力,只是换了个地方看书,秋高气爽,在暖阳下看书,挺惬意的。
朱浩身旁,陆炳已经沉沉睡去,京泓则眯瞪着惺忪的睡眼,几次想抬头,很快又低下,俄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也睡着了。
远处,有快马往这边赶来,但近前后主动收敛马速,缓缓从旁边绕过,并没有对一行造成威胁。
百姓们做完一天工,匆匆从城里出来归家;也有参加完晚市赶着出城的小商贩和村民,赤脚、穿草鞋挑担子的人络绎不绝,大多衣衫朴实,行色匆匆
大明的黄昏。
朱浩想了下,正德末年虽然不是大明的黄昏,但已过正午时分,正在走下坡路,若没有质的改变,将一步步进入黑夜。
“朱浩,有时间的话,下来一趟陆先生在后面马车车厢里等你。”
陆松骑马靠近,大声跟朱浩说了一句。
随即马车停下。
朱浩从马车上跳下,到了后边隔了一辆的马车上,此时唐寅已掀开车帘等朱浩进去,那样子好像小媳妇等新郎,只是里面居然还坐着公孙衣和公孙夫人
唐寅啊唐寅,你电灯泡当得挺爽啊。
这一辆马车车厢相对宽大,本是给唐寅单独准备的,随着唐寅在王府中地位日益提高,他的待遇已近乎于王府长史级别,尤其是在当下袁宗皋和张景明都不在的时候,朱祐杬给了唐寅足够的信任和器重。
朱浩上了马车。
公孙夫人蜷缩在马车一角,尽量敛着裙子,毕竟在陌生男子面前,又兼同车的情况下需要避讳。
或许只有公孙衣这样心大的男人,才会带妻子一起乘坐唐寅的马车。
“两位先生,你们找我有事吗?”朱浩问道。
公孙衣笑道:“是这样的,我已对夫人言明,其实陆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先生。”
状极得意。
在妻子面前说明眼前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让妻子陪他一起来看偶像,也算是一种增进夫妻感情的方式,同时也说明小两口对唐寅没太大的戒心,当良师益友般对待。
朱浩耸耸肩,好似在说,这跟叫我过来有关吗?
公孙衣笑盈盈问道:“先前唐先生跟我说了一些有关谋事的情况,好似说,你那边有开办学堂的意思?是这样吧?”
好家伙。
朱浩很想说,你唐寅嘴够快的,我刚跟你说,若将来公孙衣考不中举人,我可以给他安排工作,你这么快就告诉了公孙衣?既然你鼓励他要不留后路去参加乡试,这时候又指明退路,算几个意思?
朱浩点点头:“是有这么个意向。”
“你那边,现在缺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