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开蒙一年多,就算提前学习那也只能是三、百、千这样的启蒙读物,现在不好好学习揣摩四书五经还要借书看?
借什么书?
贪多嚼不烂懂不懂?
“那你”
朱万泉眼神无意中往窗外瞄了一下,就见下边街面上一个身着青色直裰的男子跟人打了声招呼,被指点一番后往茶楼走来。
朱万泉微微皱眉,看来对这个青衫男子颇为避忌。
“朱浩,你背几段集注吧,大学章句中几段”
朱万泉当即便要出题。
却在此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来人很着急,不料出现在楼梯口后,此人脚步却有意放缓,上来一脸堆笑地望着窗边的朱万泉,拱手道:“季礼兄,居然能在这儿碰上?真巧啊。”
朱万泉起身相迎:“竟龄兄,久违了。”
说着拿起扇子遮住嘴,轻轻咳嗽两声。
“哎呀,今天天气不错,这不与人约好游园,路过这边听闻你在茶楼上话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这位是?”
被称之为竟龄的男子,望向朱浩。
一双鹰眼看过来,挺有神采,只是一举一动却透出一股猥琐。
朱浩笑道:“我叫朱浩,这是我四叔,我是朱家三房的孩子。”
“原来是朱家公子,真是少年英才,季礼兄我看你这侄儿仪表堂堂,前途可期你这是带他作甚?”竟龄笑着问道。
朱浩道:“这位公子,我跟我四叔正在探讨学问,正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不偏不巧,这时候你就上来了。”
竟龄一听,笑容僵在当场,旋即瞪着朱浩喝问:“你什么意思?”
朱浩好奇地问道:“这位公子难道不是来找我四叔借钱的吗?”
“咳咳咳”
本来朱万泉气息就有点不顺,听到朱浩这话,咳嗽越发剧烈,似乎想阻止朱浩说下去。
叫竟龄的男子瞪着朱万泉:“季礼兄,你这算几个意思?我与你碰巧相遇,你居然这么对你侄儿评价我?还说什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意思是我是小人?”
朱万泉急忙解释:“不是如此”
“还说不是哦,你一定是因为之前我借了你五两银子没归还,便怀恨在心,一见面便向你侄儿埋汰我你可真是斤斤计较不行,我这就去告诉同窗,你是何等吝啬之人”
说完,竟怒不可遏,转身往楼梯口去了,很快消失不见。
人走了。
茶楼恢复宁静。
朱万泉整理气息,怒视朱浩:“我几时跟你说过,他是来找我借钱的?什么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这样很不讲规矩你先生是如何教你礼数的?”
朱浩摊摊手:“那意思是,四叔准备借他钱?”
朱万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叔侄二人重新坐下,朱万泉往窗外看了看,没见到青衫男子的身影,料想走远了。
朱浩似笑非笑:“四叔若是觉得我坏了你们之间的友谊,我让仲叔把人追回来。”
“不用了。”
朱万泉嘴上对朱浩很不满,但内心却知道眼前这个侄儿替他化解了麻烦,冷静过后,又重新审视朱浩一番,问道,“你怎知他是来找我借钱的?”
朱浩道:“猜的。”
“说实话!你是不是认识他?”
朱万泉只能往这方面去想。
朱浩摇摇头:“我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不过刚才看他出现于下边街道时,四叔就皱眉,料想认识却不想见,他问过路人后便上来,说明是冲着你来的急匆匆而至,分明是怕你跑了,上楼见到你后又故意放缓脚步,装作偶遇
“以我料想,要么是找你讨要债务,要么是找你借钱可我看他那窘迫样,身上青衫补了好多补丁,怎么都不像是有钱人只能认为他是来找四叔借钱的。”
朱万泉:“”
朱浩继续问:“那四叔,他到底是不是来借钱的?”
朱万泉没好气回道:“他话都没说,我怎知是与不是?但被你这一闹,我如何在同窗面前自处?”
朱浩道:“他这样的人,想必是借钱不还还想再借,四处欠下债务,对旁人说你吝啬,别人信他的才怪!估计别人也都躲着他吧!
“何况又不是四叔你亲口拒绝的,如果在友人面前不好说话,四叔你就推搪说是你侄儿不懂规矩胡乱说话便是,这黑锅我帮你背了。”
之前朱万泉完全把这个侄儿当作小孩子看,听了这番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朱浩,这些也是你从先生那儿学到的?”
朱万泉只能重新审视朱浩。
朱浩叹道:“四叔,你不知道我在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差点儿被人放火烧死不说,还处处被针对,如果我不善于观察的话,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请四叔帮我在祖母面前多美言几句,我真的很想参加来年县试,哪怕不成,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