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笑道:「孙老部堂,说话可要有根据,不然……宣府大同一线将士听了,他们可要对你有意见喽?」
本来朱四还显得跟孙交共同进退一般,但一扭脸就拿孙交打趣。
朱四听出来了,孙交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撇清跟他这个皇帝的关系,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让别人知道,原来皇帝的说辞并不是孙交所教。
孙交在竭力撇清自己跟这件事的关系。
孙交道:「回陛下,此等事恐怕需要细细查证,老臣不过是转了转脑筋,多想了一些事情,无任何凭据。」
先前说话的李昆打量孙交,皱眉道:「孙部堂,您没证据还如此说,可是要引起地方官将不安?身为朝臣,此等话也是可以乱说的?」
「这就不对了吧?」
孙交道:「老朽不过是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见解,若是你有意见,尽管跟陛下提,何至于要等老朽说完,再来质疑呢?诸位同僚,老朽才疏学浅,对于西北军务并不知悉,还望不要以此题目来为难老朽。」
又是明显甩锅说辞。
朱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孙交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却比猴子还精,想把孙交拉到自己这条船上,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朱四心里还在琢磨:「朱浩啊朱浩,原来还有你设计别人不成的时候?这下被孙老头反击回来啦!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看你怎么把他拉下水……可惜现在我就没有办法……」
朱四道:「那诸位卿家便是不同意在宣府、大同加强军备咯?出了事,谁来承担责任呢?杨阁老,你认为如何?」
杨廷和当然不肯背锅。
小皇帝有言在先,出了事谁来担责?
杨廷和当然不想掉进陷阱里,什么西北加强军备,这本来就与他无关,他可不想卷入此等事中。
杨廷和道:「陛下提议深谋远虑,臣也认为,应当在西北各处加强戒备,如今北方草原正有变故发生,同时又遭逢天灾,他们或以此来侵略我大明边陲。」
「嗯?」
在场大臣听懵了。
先前都在想,小皇帝怎么会突然提到西北军务,还在想这个背后的军师是谁。
本来认定是孙交时,孙交却自证清白,宁可冒着得罪边军官将的风险,也不把这责任往身上背。
而现在杨廷和却一反常态站在小皇帝一边,难道这件事是杨廷
和在背后鼓动?
若真是如此的话,兵部看起来好像并不知情,不然兵部右侍郎李昆也不至于会出言反对,好像你自己阵营内都没达成协议?
还是说这件事你们压根儿不知情,杨廷和琢磨了一下,反对不如同意,或者说不如敷衍了事?
朱四点头道:「杨阁老深得朕意,那就如此吧,兵部酌情考量西北军务,哪怕鞑靼人并无从宣府大同一线叩边之意,也要摆出一副积极应战的架势,把他们给吓回去。朕登基之后不希望边军将士受战祸之苦,用大明军威,威慑外夷,令百姓安居乐业!」
……
……
小皇帝话说得漂亮。
可在场的大臣,多数都没领会他的意思。
论帝王的武功,眼前的小皇帝拍马也比不上他的死鬼堂兄武宗皇帝,武宗虽然不为文官所喜,但应州大捷却切实保证了边陲数年安定,到现在鞑靼人都没有能叩边入关成功。
新皇之前都是在追求治国方面的建树,难道说眼下也想跟他兄长一样,想追求开疆拓土的功劳?
你们朱家人骨子里都带着冒险精神?
当天便是朱浩入宫日讲的日子,朱四很高兴,终于可以让朱浩以日讲官身份,正大光明进宫跟自己说话。
就再朱四一门心思准备跟朱浩见面时,正往内阁值房去的杨廷和,被彭泽快步追上,看样子彭泽很想知道杨廷和的意思。
「……此事乃是陛下临时起意,你也不想想,宣大加强军备,对朝廷有何善处?」杨廷和问了个让彭泽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彭泽根本想不出,小皇帝如此做的动机。
杨廷和道:「听闻你的旧部,多在三边等地,而宣大……少有你的人。」
「哦?」
彭泽终于听出一丝端倪。
从党同伐异来说,彭泽作为杨廷和打压王琼派系的枪,彭泽的人也就是杨廷和的人。
彭泽的势力主要在三边,杨廷和揣测,小皇帝此举是为收揽宣大一线军权而做出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