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看着七福晋与八福晋,带了关切道:“尤其是两位弟妹,如今状况,不好太乏累,要不然别说长辈们操心,就是大嫂在下头也会难安……”
七福晋听了,很是心动。
她身子骨结实,也过了头三个月,倒是不用那么小心。
就是这歇一歇是次要的,只要是可以趁机补些吃食。
不是大鱼大肉的,就是加顿粥也是好的。
八福晋看着三福晋,神色木然。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三福晋能这样。
之前这个三嫂说话利索,未语先笑的,让人极容易生好感。
谁会想到,这一打交道,是这个德行。
听不懂好赖话。
脸皮也够厚。
就跟之前没有骂她似的……
她想到这个,就直接开口问了:“您不是不稀罕说我么?头午骂得那么痛快,才半天功夫,怎么又装好嫂子了?”
三福晋的笑容有些僵,摸了摸鬓角。
“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不是被八弟妹你先头的话气住了……哎,平日里瞧你也没这么冲,这是遇喜的缘故,妇人就这样,怀了孩子就容易心火大,眼窝子也浅……这个时候谁还会同你计较不成?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八福晋眉毛都立起来,带了讥诮:“照这个话来说,您还真是宽宏大度,我还得谢谢您……”
三福晋摇头道:“不用不用,谁叫我是嫂子呢,前头的总要吃些亏,还能同你们计较不成?等以后你们就晓得了,我这人最是心大……”
八福晋气得脸色发白。
骂的那么难听,当着那么多宗亲福晋,丝毫不给她留余地,结果反而倒打一耙,将错处都推到自己身上……
自己是有不当之处,可用得着当众凌迟么?
按照她的意思,自己就活该挨骂,自己是自作自受?
八福晋觉得这是个大笑话。
她还想要说话,旁边已经伸出一杯茶杯来。
她与三福晋中间,原本隔着五福晋,现在是四福晋了。
四福晋担心她们呛呛起来,八福晋再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就换了过来。
她的神态包容着带了劝戒,看着八福晋的肚子,道:“八弟妹,这些日子你还要静心才好,遇到事了就想想肚里的孩子……这开了怀,往后就快了,到时候一年一个,三年抱俩,贝勒府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八福晋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没有说什么,神色慢慢平缓起来。
三福晋见了,撇了撇嘴。
看到隔几上的棉斗篷,她面上多了嫌弃。
看着就糙,也不合身。
随即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有些后悔。
为什么不叫人多预备两套棉衣裳……
用丝绵掺和棉花,做的袄子肯定会比现下的轻薄合体。
还有脚上的鞋子。
老布的鞋面,虽是京中制式,可真是丑死,也显得脚大。
她心里还有些焦躁。
她娘家也在正红旗地界。
离郡王府并不远。
可是三福晋晓得自家事。
阿玛病着,三继夫人跟自己就是面子情。
自己额娘是侧夫人,有着诰命,可是没有儿子底气不足,平日里在公府就是个闲人。
白日里探丧,也只来了两个哥哥……
五福晋觉得这斗篷送的正好,这就是高门大户的底气。
自家那边,今天也来人,就是露个面就走了,生怕被当成是攀附的,更不要说往这边送东西。
至于四福晋,劝完八福晋,看着棉斗篷心中也是叹息一声。
她也没有同胞兄弟,兄弟全都是异母的。
上头的嫂子年岁也大,比额涅还年长。
婆媳相处彼此也尴尬,就彼此避着,跟客人差不多。
八福晋看到四福晋动作,也望向了棉斗篷,心里却是酸涩难当。
这就是娘家。
舅母没有说话。
自己今天挨呲哒,舅母没有拦着。
等到骂完,舅母才出面。
她是恼了自己,不想再搭理自己。
可是全怪自己么?
当时嫁妆的事情,舅舅给的交代就是那个。
自己开始时傻乎乎的,都信了,自然憋着气。
也没有人告诉她真相。
还是奶嬷嬷悄悄说了。
不过她还是恼。
但凡舅母真上心,也不会帮着太福晋瞒了好几个月,私下里提点自己一句不成么?
早晓得的话,也能找补。
结果舅母是贤惠了,做了好妻子、好儿媳妇,自己这外甥女算什么?
今天,郭络罗家来人了么?
或许来了,或许没来。
反正她都不知道,也没有人专门到她面前来。
原来她是一个没有娘家的人。
她心里面不喜欢董鄂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种父母双全的底气与疼宠。
还真是碍眼。
七福晋这里,没心没肺的,跟舒舒咬耳朵。
“我都忘了这一茬,要不就打发人回家一趟,让她们来馈粥……”
这还是从关外时就有的丧俗。
亲友馈粥。
也是劝丧家多保重的意思。
舒舒听了,很是心动。
她还饿着呢,刚才连着喝了几杯水,就是个水饱。
可这些斗篷的事情还能推到九阿哥身上,七福晋的吩咐可不好推到七阿哥头上。
她们做皇子福晋,还是守着小媳妇的本分为好。
要不然,就跟几个嫂子都打一声招呼。
馈粥么?
又不用大抛费,大家的娘家都能做到。
就是这时,门口有人禀告。
安郡王府长史奉王爷、福晋之命,来“馈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