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蓦地被人从后面抓住了,那力道大的,将她整个人从地上直接拽了起来。她一个踉跄,撞在了战庭聿的胸前。
他牢牢的抓着她的手,眯着的眼瞳里,迸射出危险的光,吐出来的每个字也都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若真想跟他一起死,我便成全你!”
说完,他拉着子惜,转身疾步往台阶下走去。
不远处的阿诺和朱鸿看见,连忙跟过来。
墓园附近就有一片小湖,即便天气冷,湖面上也只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能清晰的看见冰下的水流动。
战庭聿就拉着子惜,在那片湖中央的桥上停了下来。
阿诺和朱鸿要上去,却被他一声冷喝制止,“站在那,不许上来!”
两人的脚步生生止住,只能远远的看着。
阿诺是真的担心子惜,又怕战庭聿会做出什么来,“先生,有话好好说……”
战庭聿松开了子惜,“你不是想死吗?从这里跳下去,不用五分钟,我保证你断气!”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但是你要想好,倘若你今天敢从这里跳下去,明天我就让整个沈家,都跟你陪葬!”
他笃定,笃定了子惜不会跳下去,即便是为了沈家人,她也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第一次,用顾家做威胁。
第二次,用沈家做威胁,一定照样好使!
只要她这次妥协,他自然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慢慢的磨她。
战庭聿胸有成竹。
阿诺的脸上忽然浮现惊恐,她往前跨出一步,惊呼出声,“太太……”
战庭聿心里一紧,他下意识的转身,眼前的影子已经翻过桥栏,朝下面坠去。
他呼吸狠狠一滞,伸手去抓她,却什么也没抓到。
子惜掉进了湖水里,扑通一声,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甚至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令人绝望……
“啊,太太,太太……”阿诺着急的在原地跳脚,她迅速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正要往下跳,眼角余光却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扑通入水。
阿诺被朱鸿拉住,“先生已经下午救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阿诺被冻的哆嗦,却没穿,而是将自己的外套裹起来,保存着里面的热度,不知不觉,眼眶也湿了。
她摇摇头,“我不穿,我要等太太上来,把外套给她穿。”
水里的温度太冷了,子惜跳进来之后,就没想着要挣扎,任由自己往最底下沉去……
她微微睁开眼睛,仿佛看见水底,沈萧在朝她招手。
她微笑着,也朝那边伸出手。
沈萧,我来了,我来了……
等我……
她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却一直在蔓延。
大衣和毛衣浸了水,沉的特别快,很快,她就沉到了湖底,她闭上眼睛,在意识逐渐消逝之际,似乎看见有人朝她游过来。
沈萧,沈萧是你吗?是你来接我了吗?
我来了,我来了,我们在一起吧。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你说,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想跟你一起去做,我还想穿着洁白的婚纱,在神圣的礼堂里,嫁给你。我还想,给你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我这就来了,来了……
手腕被人拉住的那一刻,意识变得混沌,子惜挣脱那人的手,只想就这么沉在湖底,永远不再醒来。
战庭聿的手落空,他看见她带着微笑的脸,心脏剧烈的痛起来。
他再一次的游过去,一手抓过她的手腕,一手托着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往上游去。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太太!”阿诺喊了一声,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战庭聿抱着子惜上了岸,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很是狼狈。而子惜更是陷入了晕厥。
“太太。”阿诺哭出声来,她手忙脚乱的脱下子惜身上的外套,用自己手里的外套裹在了子惜的身上,并且弯腰,跪在雪地里紧紧的抱住她,“太太,太太……”
朱鸿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战庭聿的身上,“先生,先回去吧。”
战庭聿嗯了一声,抱起子惜,往车子方向走去。
上了车,战庭聿让阿诺从后备箱拿来备用的毯子,然后关上车门,帮子惜把湿衣服全都脱下来,用干衣服和毯子将她整个裹住。
等他做完这一切,才拉开车门,让阿诺和朱鸿进来。
朱鸿面色颇沉重,而阿诺的眼圈红的不成样子,很显然是刚刚哭的太厉害了。
车门一拉开,阿诺就走了上来,看着子惜的样子,眼泪一个没忍住又砸了下来。
朱鸿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往蓝海湾方向驶去。
阿诺哭完了,才看见战庭聿浑身还湿漉漉的,要不是车子里开着暖气,只恐怕他身上都要结冰了。
“先生……”阿诺从包里拿出一条干毛巾递了过来。
战庭聿接过,却先给子惜擦了擦头发,然后才把毛巾拿回去,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阿诺看着,真是又生气,却又气不起来。最后只好选择闭上嘴巴不发表意见。
汽车一路疾驰回到蓝海湾,战庭聿抱着子惜上了楼,阿诺跟上去,“先生,我帮太太换衣服吧……”
战庭聿头也没回,“不用。”
进了房,他将子惜轻轻放在床褥中,而后转身进了浴室,拿来干爽的大浴巾和吹风机,帮子惜吹干了头发,之后又用浴巾给她擦拭身子,最后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子惜没没醒。
“阿嚏!”战庭聿打了个喷嚏,身上因为湿的太久,衣服全都黏在身上,特别的难受。
他盯着子惜的脸看了半天,眉心微微皱着,半晌,听见他似乎喃喃自语道一句。
“你当真为了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声音。
战庭聿的手指抚上子惜的脸颊,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这一瞬间真的很怕,如果她就此一睡不醒,该怎么办?
久久的,他替她掖好被角,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可是怎么办?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顾子惜,我不会让你死,绝不允许,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