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都没支声，苏姒忍了忍，将疑惑咽回肚子里，埋头继续桌上的食物，但是心却不在这里了。

如心头说不出来的一股子担忧，季川的身世，很有可能是引爆凤景琛父子关系的一枚炸弹，这枚炸弹爆炸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希望，希望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二楼的天台，视野非常开阔，霍家别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外围的景色却是极好，放眼望去，一片青葱，高高低低的建筑也是低调奢华，极其养眼崾。

季川收回目光，唇角微微挑了一下，缓缓道，

“霍先生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霍明生一直在看着季川出神，等他开了口，方觉自己刚刚的失态，他别过目光，掩饰住那一瞬间的表情，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

“当年，是谁告诉你你的身世的？”

季川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不由自主的缩进，接着突然嗤笑一声道，

“霍先生这算是关心兄弟吗？躏”

霍明生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我有权利不说！”

季川噙着笑，但是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对于霍家，他始终还是敌对的态度，霍明生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凤景琛不远不近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丝表情，他知道，他查霍明生的事不可能瞒得住他，所以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吧，他突然想知道，这么多年，抱着对发妻，对长子自责的男人，真正的背后，到底是怎样一张嘴脸。

“你道听途说，其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霍家血脉，我说的没错吧？”

季川脸色一变，沉声道，

“你什么意思？”

霍明生淡淡的看着远方，许久，低声道，

“你连你母亲饿真实姓名都不清楚，凭什么这么肯定自己是老霍家的血脉，老爷子一生戎马，唯一一次被陷害，就是三十四年前，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所以在你找上门的时候，除了难堪，便是厌恶，凭老爷子的手段，完全可以让你悄无声息的在没有出生前就离世，绝不会让你成为他身上的污垢，可你平安的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此之前整个霍家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我根本不是霍家骨肉吗？”

过了最初的惊讶，季川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回话，像是说话内容跟自己毫无关系。

霍明生没说话，季川却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走过来，挺拔的身姿跟霍明生一样具有威慑力，一双棕色的双瞳紧紧地盯着霍明生，一字一顿道，

“如果我不是，你在紧张什么，如果我不是，你在查什么，霍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那么关注我母亲的事，是因为什么，我更想知道，你千方百计，从我家里带走，并一定要销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霍先生，我真的很好奇！”

他步步紧逼，眼神越发的冷厉起来，但霍明生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似乎也并不意外他会知道，他沉默了几秒，才道，

“你若不信，可以跟我去做一下鉴定，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季川冷笑起来，

“其实你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这才是真的对吧。”

霍明生抿着唇没说话，三十多年前的事，要想查清，是必要惊动很大，所以被人察觉，他一点都不意外，就像今天知道凤景琛已经查到所有一样，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下去了。

凤景琛无意识的捏了一下手指，应该说不算是意外吧，在得知楚焱带回的消息后，他就知道有些事该是揭开的时候了，只是，从来没想过是这样而已。

“不，你跟霍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霍明生淡淡的否定了他的话，他的神情认真，不似说谎，

“话句话说，你被骗了。”

季川的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的否定道，

“不可能！”

“我说过，你可以跟我去做鉴定，证明你跟霍家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一下，低声道，

“换句话说，你很有可能是被抱养的。”

这个结果，显然超出了季川的认知，他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反驳的话，二十二年无人问津突然有一天，有人拿出了一张他母亲跟霍老爷子的合影，拿出了她母亲生前曾经跟霍家交往密切的证据，他才开始确信自己的身世，那时候莽撞，愤恨，不惜利用凤景琛来达到自己报复霍家的阴谋，甚至无意中促成了霍睿之的死，这一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凶猛，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是霍家的血脉，那么这条计策实在是太过阴毒！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

“我是不是抱养的，跟霍先生你没有任何关系，同样也跟霍

家没有任何关系，霍先生不必再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对付我，就像您说的，我于霍家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霍明生抬高声音，语气依然不急不缓，

“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利用你？”

季川低声笑了一下，勾唇道，

“霍先生，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霍明生不置可否，这发生的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让人能感到那双悄悄推动手，他们，季川，所有人，他们都在这只手的操控下，不得不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然而这种未知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因为······

见他不语，季川看了一眼，已经站在天台门口的凤景琛，淡淡别过眼眸，沉吟了片刻道，

“我欠凤景琛一句对不起，但是霍家，我什么都不欠，不管你现在说的是真是假，你们霍家的事，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参与。”

说完没有再停留，转过身，朝着天台门口走去，跟凤景琛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沉声道，

“好好对她。”

凤景琛拧了拧眉，冷声道，

“用不着你教我！”

季川却笑了一下，道，

“她那么一个吹毛求疵的人，竟然受得了你这种脾气，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爱到极致，依苏姒的脾气是决计不可能忍受。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即便输了，在情敌面前，他也要高傲的离开。

凤景琛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什么？”

“没什么，”

季川笑了一下，朝外走去，留下凤景琛盯着他的背影，一片深思。

“你都听到了。”

季川一走，霍明生就看着凤景琛开了口，后者推开门，走上天台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并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凤景琛垂了垂眸子，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眼前的人熟悉的近乎陌生，霍明生从来都知道，凤景琛一点不逊色于霍睿之，甚至比他更出色，他深沉起来的时候，根本没人能看得透，更何况这些年，他对这个孩子的了解几乎为零······

一阵微风拂过，驱散了些许炎炎烈日的烦躁，但并没有带来多少清凉，凤景琛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里面最后一丝情绪也隐藏起来，接着，霍明生就听见他低沉的问道，

“我只问一个问题。”

霍明生看这这个儿子，沉默了几秒，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