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日,江云骓准了花容的假,让人送她去探望三娘。
花容彻夜未眠,第二日早早的起床收拾。
见她穿了之前在内务处的粗使丫鬟衣裙,一样首饰都没戴,忍不住问:“你就这样出门?”
花容顿了一下,轻声说:“奴婢娘亲的身子一直不好,奴婢不想穿的太花哨。”
这个解释挺合理的,江云骓没有怀疑,拿了自己的大氅给花容:“外面冷,穿上这个。”
今天忠勇伯在家,所有人都要到祠堂上香,江云骓也要在家,不得出门。
花容接了大氅披在身上。
江云骓个子高,大氅穿在他身上还不到脚踝,花容穿上却拖了地,得用手拎着一些才行。
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想到王青云的样子,江云骓有些担心花容会受欺负,叮嘱了一句:“胆子大些,遇事别怂。”
“好。”
说是护送声势也不能太大,江云骓只从执星院找了个叫随风的小厮和花容一起回去。
马车穿过闹市,走过小桥,最后驶入一条萧条破败的巷口停下。
巷子太窄,马车进不去,连天光似乎也透不进去。
怕会弄脏,花容下车的时候没穿江云骓的大氅,又拿了几个铜板让车夫和随风找地方吃饭,晚些时候再来接她。
随风有些不放心:“三少爷要小的保护姑娘,小的还是和姑娘一起去吧。”
有时候保护也是变相的监视。
花容迟疑了下说:“那你在这里等我吧,若是有事我再叫你。”
巷子不长,只住着几户人家,随风没再坚持。
花容这才踏进窄巷,朝记忆中的院子走去。
当初三娘签死契把她卖进忠勇伯府,是为了和她断绝关系,让她能清清白白的活着。
可是如今,她辜负了三娘的期望。
花容在门外站了很久,都没有勇气敲门,就在她想打退堂鼓的时候,院门突然打开,一张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花容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还是三娘先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拉进院子:“天这样冷,傻站在门口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院子比花容记忆中小了很多,进屋后,三娘倒了热水来,又献宝似的把一盘桃酥送到花容面前。
“不是说了让你在里面好好干活不要再见了吗,怎么还是来了?”
三娘的语气带着责备,面上却挂着慈爱的笑,眼底也有水光浮动。
感觉自己一直被牵挂着,这些年积压的委屈一下子涌上花容心头,她正想扑进三娘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王青云走进屋来。
没见到花容提的礼物,王青云的脸垮下来,恶狠狠的瞪了三娘一眼,夹枪带棒的说:“这就是你养的白眼儿狼,她在忠勇伯府跟着主子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多年问都不问你一句,好不容易回来还空着手。”
三娘有些怕王青云,弱弱的为花容辩解:“她只是个小丫鬟,出门一趟不容易,能来看看已经很有心了,哪里还有钱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