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二次革命后,各地独立的革命党人兵败如山倒,除了一些瞧着苗头不对早早出逃海外的人外,作为一等犯的李烈钧、柏文蔚、陈炯明等人各被判了二十年至十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当然,期间也有不少人为他们说好话的,就连袁世凯和宋教仁都差一点儿被说得耳根子发软,起了等判刑后再由总统、总理分别出面进行特赦念头,以示宽大。
可最终,因为方子达的强硬态度和激烈反对,宋教仁等人打消了这个想法。就如方子达向宋教仁说过的一句话,既然国家要走宪政之路,像这些打着革命口号行分裂国家之实的军阀、政治投机者们怎么能够特赦?如果特赦了他们,如何对得起在战争中家破人亡的老百姓?又如何向为国献身的将士们交代?法律的尊严和平等又在哪里?犯了如此大罪都不受到惩罚,将来政府的威信谁还会放在眼里?依方子达所见,只判他们有期徒刑已经是开一面,以他们所作所为,就算砍掉脑袋也是应该的。
事后,在国会讨论立法时期,方子达还强烈要求把叛国罪的定义直接写进宪法。由于他的影响和作用,李烈钧等人并没有像原本历史那么轻易地逃脱了判决,而是在牢里度日如年,恐怕没个十来年间是出不来了。
同样,对于没有落的孙文、钮永建、何海鸣、谭人凤、居正等人,民国政府的通缉令依旧有效。继续进行抓捕,这既是表示政府的态度所在,也是为了震慑国内那些不安定因素。再加上近来国家对国防军的改编工作进行的轰轰烈烈,至此取得的效果也是非常显著。那些习惯于上串下跳来回折腾的政治投机者们太平了许多,让政府的压力也大大减轻。
和李烈钧等人相比,蒋志清和何应钦两人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过,作为陈其美的同谋和共犯,在北*京拘禁多日后,同样也对他们进行了公正的审判。最终,根据情节轻重,他们被判了十个月的徒刑。前些时候刚刚放出来,不过鉴于释放监视期间,法院限制他们随意离开,只允许在北*京城郊的一个小镇中暂行居住。
“娘西匹!娘西匹!!”
太阳渐渐西下。和蒋志清同住在一个小院中的何应钦打了桶井水洗了洗手,正想去南屋喊蒋志清出来吃晚饭。谁想到,刚走到他住的南屋外面,就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大骂声,还有噼里啪啦捶打声。
露出一丝苦笑。何应钦静静等在门外,直到屋里的声音渐渐消失后,他这才大声喊了句:“瑞元!吃饭了!”
半响,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神色有些疲倦的蒋志清缓步走了出来,见小院里的矮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缓缓向何应钦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坐下后拿起个馒头就着菜汤大口吃了起来。
何应钦坐在一旁慢慢啃着馒头。心里忍不住暗叹一声。自从陈其美死后,蒋志清的脾气是越来越坏,动不动就是大发雷霆。在牢里,平时文质彬彬的他居然为了件小事和人大打出手,还差一点儿把对方给当场打残废了,其凶狠之状让人不寒而栗,之后牢中谁都不敢惹他。等到出狱之后,他的臭脾气也没见小,反而越来越大,每当心里的怒火发泄不出的时候,还是要闹一闹的。
当然,蒋志清不可能把自己的兄弟何应钦抓过来当人肉沙包揍顿老拳出出气,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边破口大骂边捶打着枕头,直到把一切怒火全都发泄出去,这时候的蒋志清才会恢复常态。一来二去,何应钦也知道了他这怪习惯,时间长了虽说心里纳闷,但也见怪不怪了。
其实,蒋志清这种做法倒是暗合心理学之说,从百年后流行的心理术语来应证,他是一种自我发泄的减压疗法,也叫宣泄。当然,蒋志清自己并不知道罢了,如果他学过心理学或者医学,而且就此埋头搞搞心理研究的话,说不定将来还能写篇学术论文出来,就此捞个诺贝尔奖什么的。
“山东出事了,前些时候张勋垮了。”何应钦淡淡说道。
蒋志清眉毛一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出去买东西,听镇上布庄的钱掌柜说的,他们东家就是济*南人。”
“道听途说罢了,张勋是什么人?就连袁项城还得他三分脸色,手下的辫子军几千之众可谓兵强马壮,哪里这么容易垮?”蒋志清有些不信,轻嗤声道。
“还真垮了,不仅是张勋,就连镇守使田中玉也一起垮了,这事千真万确!”何应钦正色说道。
伸向咸菜的筷子在空中微微一顿,蒋志清凝色问道:“怎么垮的?具体情况你问了没有?”
何应钦点点头,神情似乎有些纠结:“根据山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张勋的辫子军和田中玉的巡防营都是给第八师打垮的,而且还是方子达亲自领的军。”
“又是方子达?又是第八师?”蒋志清对这名字和番号是刻骨铭心,当初要不是方子达和他的第八师,他们在上*海的轰轰烈烈的起义如何会惨遭失败?陈其美又如何会含恨而逝?这一年来,蒋志清强迫自己去忘记这痛苦一切,可总是忍不住会在脑海浮现。没想到,今天突然又听到了方子达和第八师的消息,一时间心中如惊涛骇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