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鄣明,你说这事和段芝泉是否有关?”会议之后,方子达留了下来,宋教仁喝了几口水,放下茶杯问了一句。
“这不太好说。”方子达迟疑道,其实他开口直言这事和段祺瑞有关是件很容易的事,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必然会和段祺瑞撕破脸,段系的势力不小,不仅在军中有强大实力,另外还有不少皖系政客为他摇旗呐喊,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他手上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段祺瑞参与其中,就连徐树铮那边也拿不出能钉死他的真凭实据,如仅仅靠着戴季陶之言就抓捕徐树铮等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过,只要曲同丰开口一切就好办,听说此人贪生怕死,想来撬开他的嘴应该不难。”
“但愿如此吧。”宋教仁幽幽叹了一声。
离开总理府,早就侯在外面的周元良连忙赶了过来。
“先生,是否立即提审曲同丰?”
“不用。”方子达心里想的和周元良一样,趁热打铁撬开曲同丰的嘴巴是最要紧事。不过此案已不是方子达一人能决定的了,经内阁全体同意,这案子必须在警察局、司法部、军事情报局和国防部几方共同审核,当然主要负责审核的是警察局和军事情报局,司法部和国防部只不过为监督、配合工作。可从这点来,方子达已失去了独立审核此案的机会,这也是无奈的事,像这种案子在满清属于御案,三司会审是必然的,何况如今已是民国,宪政政治虽好,可有些事还得按照规矩来办。
另外,曲同丰可不是平常人,他是陆军少将。如果是一般普通军官这事也就容易办了,老虎凳、辣椒水之类下去,周元良手上有的是折腾人的玩意,不怕他不吐露真相。但对于一位陆军少将来说,这些手段能对付得了旁人可对付不了他,作为军队的高级将领,还是要顾及一些的,动手这些手段难免被人指责。
当然,方子达也不会眼睁睁地着曲同丰逍遥自在,落到他的手里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老虎凳、辣椒水之类既然不能用,他依旧有的是手段。
疲劳审讯,精神轰炸,在精神上摧垮审讯目标。这可是后世公检法的家法宝,任凭你再有能耐也逃不过去这招,而且事后在表面上还丝毫不出来。只不过这些方法就是耗时稍长些而已,不过这没关系,方子达有的时间和他耗,他坚信这些手段使将出来,曲同丰的嘴再硬也抵不过去这关。
轻声向周元良交代一番,周元良顿时会意,连忙赶回去准备了。出了总理府,方子达径直来到城外的一座别院,蒋志清早就在这边等着了。
“总裁您来了。”
“我们的客人怎么样?”
“呵呵,好着呢。”蒋志清笑着回答,带着方子达往里走。
后院的小花园里,戴季陶端坐在亭中,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这些都是蒋志清特意请来京里有名的淮杨菜大厨为他准备的。但面对这些美酒佳肴,戴季陶却食之无味,目光直愣愣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传贤兄,久仰了!”
“你是……。”戴季陶被一声呼喊拉回了神,转身一瞧见蒋志清陪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向自己走来,来人笑容和蔼,未到跟前就拱手向他行礼。
“鄙人方子达。”
“你就是方鄣明?”
“正是!”
方子达笑眯眯地走近,很是自然地在一旁的空位坐下,而蒋志清先是提起酒壶帮方子达和戴季陶的杯中倒满了酒,接着也陪坐下来。
“传贤兄名满海内,子达神交已久,但一直未有幸见传贤兄一面,深已为憾。如今传贤兄为天下苍生,同叛乱份子毅然分道扬镳,归国参政,并协助政府一举破获隐藏在人民内部的犯罪集团,如此深明大义实乃国家之福,民族之福啊!来来来,祝传贤兄一杯!”
戴季陶神色木然地举起酒杯同方子达碰了碰,但等方子达饮了杯中酒后他依旧未动,举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过了许久这才送到唇边一饮而尽,不等酒杯放下,两行热泪情不自禁地就流了下来。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