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却是主子我考虑不周全。卫统领是带兵之人,不能用这般富有内涵的问题,为难于你。”慕夕瑶故意拖长音调,余光瞥见一旁墨兰捂嘴偷笑,眸子骤然明亮起来。
很好,这红娘做得终是见了成效。只蕙兰那边,还需努力。只可惜严乘舟榆木脑子,总不开窍。
富有内涵的……不能问他。瑶主子这意思,是说他脑子不灵活?卫甄板着脸,心里阵阵抽搐。还是殿下在的好,殿下才走开,瑶主子就翻身戏弄人。
“这人啊,在自己最得意之处,最是容易摔得惨痛。”可惜boss不在,不然这问题,那位肯定能对答如流。
慕夕瑶难得与卫甄想到一处,可惜两人相互嫌弃,理由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宗政霖曾言,他历来自律,于女色尤其谨慎。可惜自遇了慕夕瑶,那位爷就莫名其妙破了诸多戒令,至今仍旧乐此不疲。你要不搭理他,他还摆脸子唬人。
“妾与安国寺住持一道煮茶时,曾听他说起个故事,很有意思。”那老和尚当时是存了劝告之心,警诫她莫要儿戏太过。至于在何处抱着儿戏心思,那老和尚并未言明,慕夕瑶却知早被他看透。
安国寺住持于她两次劝谏,根源都出在宗政霖身上。慕夕瑶非顽固不化之人,自然明白对方好意。自那以后,对大boss逐渐放了些信任,也是因此,极其敏锐的宗政霖才会如此快速将她视作禁脔,容不得他人碰触。
这男人性子极其霸道。他给予的关爱越多,强迫你接受的保护和宠爱也必然增多。慕夕瑶不幸被宗政霖察觉出变化,大boss毫不迟疑,给她整个人烙上私印,管教越发严厉。
慕夕瑶晃晃脑子,怎地想起那个霸王?刚才还被他欺负一通,好容易送了人出门,这会儿正好得闲,还是自己人逗趣来得自在。
看看周围人眼里好奇神色,慕夕瑶洋洋得意开始显摆她学问不错,绝不是boss口中不学无术的懒人。
“有三人在阴冷天里出门办事。一人备了油伞,一人备了木屐。最后一人两手空空,轻简上路。待得三人事成回府,拿油伞之人衣衫湿透。穿木屐之人裤腿尽染泥垢。只那两手空空之人,除最下方衣摆溅了几滴泥浆,其余各处与出门前并无变化。”
“想明白了?”慕夕瑶自认经了自己精心调教的丫鬟,应当最快明澈其中道理。可惜等了许久,满屋里竟无人理会她意思,俱是一副迷茫样子。
慕妖女忽然生出感概。很好,又被这故事教育一次,真是来得灵验。切勿自以为是,就是她该得的教训。
“人在最得意擅长之处,往往缺了警惕之心,少了本该有的关注,反倒成了莽撞行事。轻忽傲慢,自然落得懊悔下场。”
“赫连小姐最得意便是智计无双,于阴谋诡诈一道,鲜有人及。”
赫连葳蕤与她最大不同,便是两人于谋略运用之上,态度近乎南辕北辙。
慕夕瑶偏爱堂堂正正公然对峙。即便使了阴谋,也能抓住对方把柄,不怕被人当堂揭穿。更多时候,是让人心虚着不敢开口争辩,憋屈着容忍她耀武扬威。
赫连葳蕤则是更注重阴险狡诈,手段狠厉,能背着行事,绝不显露人前。这女人觉得暗中较量,才最能考验机智应变,为达目的,甚至牺牲人命在所不惜。
慕夕瑶通常是后发制人,而赫连葳蕤却是信心十足,常常抢占先机。
想起那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女人,慕夕瑶撅撅嘴巴。遇到这种道不同之人,还是对方倒霉为好。
卫甄仰慕望着侃侃而谈的瑶主子,今日才发现,这位时常不靠谱的主,原来除了胆子大,为人凶狠了些,还有深藏不露,大智若愚的优点。只赵嬷嬷和贴身丫鬟知晓,这样的主子,一年也难得见上一回。多数时候……比诚庆小主子还闹心得慌。
“如此,卫大人可以办差去了。妾自个儿带着丫鬟往林子里走一趟。”
“主子,殿下交代,您不可进后园,只能在大花园里逛逛。”
“殿下那是杞人忧天,妾身子好得很,不会突然就倒了下去,让人大老远的来寻。”
墨兰无奈,唯有叹息,“主子,您那故事,对自个儿是不作数的?”
卫统领僵硬着神情,羞愧出门。连墨兰那丫头都没被主子一脸高深的模样蒙骗过去,唯有他,堂堂世家子弟,从小饱读史书兵法之人,却屡屡中招。这么一比对,卫甄觉得自己实在有愧殿下多年来的悉心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