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驾临锡城,毓秀威仪,神采英拔,北地难见之美男子也。
进城第二日,城里遍传宗政霖如何威仪凛凛,姿容俊美,只叫众多女人芳心颤颤,引颈期盼。据传,六殿下夜里安歇在城东一处院落,府外有亲兵把守。身边带着个女官,说是译人,然则众人心中明镜似的,哪个不清楚,这位女官与殿下关系定然非比寻常。
此次殿下驾临,皇子妃与传言中盛宠隆厚侧妃慕氏皆未随行,除了女官随侍,身边再无女人伺候。如此良机,怎能白白错过。便是奢想不了进了皇子府大门,能与殿下春风一度,不为钱财,只为攀上这么个人,也是万般值当。
方胜如雪片般接连不断往慕夕瑶小院儿里涌来,只看得她微眯着眼,面上一派浅笑嫣然。
申时过半,正是城里各人下工回府时候,街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传闻中殿下落脚那处宅院正门外,除了两名府卫看守,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跨出门来,后面跟着四名小厮,抬着两竹篓花花绿绿物什,步下台阶砰一声将竹篓搁在地上。这时候,过往围观之人才看清里面竟全是女子叠的精美方胜,满满两竹篓,这阵势,只叫大伙儿连连抽气,惊呼声乍起。
就这数量,怕是轻易就破百的吧?半个巴掌大的方胜,得用篓子装着抬了出来,这场面,北地之前从未有过。
男人们心里是钦羡,人群中众多女人却是万分失望。还没等她们伤心着方胜被退回,就见府门口出现一打扮雅致,眉眼娟秀的女子。身上穿得是云锦百褶裙,腰间系着流苏玉环,连头上,都是白玉兰样式翡翠簪子。只这一身行头,便足够她们安安稳稳过上三两年富足日子。
这人,这般气派讲究,该是唯一伴在殿下身畔那位女官的吧……心里羡艳不已。如今登门请见已是行不通,或是,得自个儿寻到殿下跟前,表了心意才好?
一众女人心思繁复,还在嫉恨这院里女人太是不通情理,却被之后事情冲击得头晕目眩,便是离去时,也是羞愤交加,面色青白。
蕙兰清清嗓子,见着外面莺莺燕燕,七成都是女人,个个打扮花枝招展,香粉气远远传来,惹得她鼻尖痒痒。
没好气扫视这些不要脸的一圈儿,清脆着声儿,学着慕夕瑶架势,将她吩咐一字不落大声宣扬出去。
“我家主子说了,自今日起,若是再有不要面皮的,赶着往府上送这不干不净的东西,全数焚毁,一件儿不留。倘若有人不忿要闹事儿的,只叫府卫打出门去,生死不论!”
话音落地,便见之前出来那两丫鬟提着酒壶,对着竹篓里堆放的方胜,毫不客气一壶上好竹叶青洒下去,之后火折子一点,火光猛然间窜起,只烧得府门前烟雾滚滚,不止是各色方胜,便是竹篓,也一并被点着,片刻就被烧得炸出了声响。
这女子竟只是个丫鬟!奴婢如此,主子不是更加威风?
慕夕瑶的确威风,一把火把锡城城守府人马给招了来。可是这女人不怕呀,有宗政霖撑腰,城守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城里莫名就起了烟雾,看热闹的自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来到府门前一打探,乖乖,这宅子里住的女人狠呐,说是个女官,比城里那些官家夫人,派头上不知胜出多少去。
外间如何嘀咕慕夕瑶不理会,这会儿,她人正懒懒躺在摇椅上,脚边诚庆软软团团一个小人儿,身子伏在六殿下新买的羔羊绒软毯上,十分欢喜堆砌着慕夕瑶终于舍得放手,厚颜霸占许久的那副玉石牌子。
“主子,蕙兰姐姐带着人在正门口摆开了架势,殿下知晓该不会发火的吧?要不,咱趁早挪到巷子里,最里间那道侧门去烧个尽兴?”娜仁的心砰砰直跳。便是在锡城,也没见哪家主母这么决绝不留情面的。
莫非,盛京城里女官,俱都是这么威风凛凛?当真神气。
娜仁心里存了羡慕,就想着若是哪天能跟了主子回盛京见见世面,那才算得主子天大恩典。像她们这种出身,没有权贵家纳保,连路引,官府都是不允许发放的。
摆摆手,慕夕瑶坚决不换地儿。开玩笑,换在侧门,她还怎么震慑外头那些烦人的飞蛾。最重要,侧门那地儿,乃上风处,没得叫自家院子里一股烟尘味儿,得不偿失。
本以为这事儿了结,该是能过上逍遥日子。天高皇帝远,这地儿,她家殿下说了算!正神采焕发,一心盘算着怎么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滋润非常,就被卫甄急忙送到的一封家书搅得彻底没了兴致。
这外间的火还没灭呢,盛京里梁家又想再使把劲儿?慕夕瑶阴沉着脸。如此明显显出怒色,只吓得卫甄身姿笔挺,目不斜视。
这倒霉的,惹了瑶主子,比惹了殿下还可怕。殿下手段,远比瑶主子来得守规矩……卫甄暗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