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被那个恶魔领主拿魔法劈了两次以后受的伤。想必我如此吃瘪的事情,他也在调查里从别人那里得知了。
“啊,那个,早就结痂了。没事,没事。”我特意给他甩甩胳膊,表示健壮。
“就是那个天杀的……呃,恶魔领主,真的想赶尽杀绝……”我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天杀的拜娅拉!
芬丹站在那里,见我如此咬牙切齿七情上面,却并没有像从前一般又板起脸来教训我。
月色清亮。好像艾罗兰的月色,从来都是这样洁净而明亮,仿佛不带一丝杂质,能够照出人的内心。一切不美好的事情,都能由此得到解脱,得到遗忘。一切美好的事情,也都可以由此延续,由此滋生。
虽然芬丹并没有说话,但我突然意识到他高大的身躯站在这座低矮逼仄的茅棚里,所带给我的压迫感。月光自茅棚的每一个缝隙里温柔地照射进来,这是在谢尔戈从来没有见过、也根本不曾存在过的平静安详。
我突然不合时宜地想:门外那两个守卫,还忠实地守在岗位上么?
我发现芬丹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丝惊愕和……尴尬?奇怪,我说了什么?
直到他开口,我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识地把那个心里想着的问题问了出来。
“呃……我让他们暂时去休息休息了。是我的疏忽,只顾着召集人马重新攻下要塞,却忘了给他们安排换班轮值的人……我等一下再叫别人过来好了。”
我很奇怪他解释着这个问题时脸上泛起的不明显的一抹红色。难道是他太完美主义太要面子,耻于承认自己也有疏忽的时候?
“其实你大可不必叫人来站岗。因为我不会逃走的,这棚子这样破旧,我如果真想趁机逃跑,大可趁你领军前去攻要塞的时候,在墙上一脚踹破一个大洞就行……”我比划着,指着一堵开裂的墙——那简直不能称作是墙,最多是几根从中劈开,再并排捆绑起来立在那里权当遮风挡雨的木头,一根根还都那么细,我要从那里踹出去实属易如反掌。
芬丹听着我叙述那个在心里描绘了多时却始终没有付诸实施的脱逃计划,脸上浮起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你果然没有好好反省!”他最后又沉下了脸,愠道:“要不然就是在这里计划从哪面墙上踹洞出去,要不然就是自己倒在地上睡得人事不知!连送来给你的东西也睡得耽误了吃,那两个守卫还以为你出了什么问题——”
哦,被我抓住了他话里的蛛丝马迹。我全然不在意又被他数落,喜滋滋地盯着他追问:“芬丹,你来看我,是因为他们说我没吃东西,怕我出什么事吗?”
芬丹被我的厚颜气得瞠目结舌,最后气哼哼地一甩手,竟然转身走了!
“我是怕你一不小心绝食饿死了,还得跟国王陛下解释!”
啧啧,闹别扭了,好可爱。
我继续厚颜无耻地追到门口,反正门外无人,我大可以继续逗着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