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日夜兼程,到最后累得我简直在马背上就头一点一点地打盹,下了马之后双腿酸痛得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走路都迟缓兼外八。
这天半夜我们终于来到河边。河对岸不远处就是塞利斯塔拉了。我们只在河边找到两三条船,芬丹命一部分人先行上船回城,而我们则在河边宿营一夜……不,是半夜。
我疲惫得双脚一沾地,就想倒在鼻涕泡儿脚下马上睡着。然而我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就实在太有失我游侠的风度和理智了,虽然我已经困得快要把风度和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强拖着疲倦的身子,在河边的一片空地上督促大家扎营。芬丹去了河边码头,监督另一部分军队登船回城的情形。正好这边的码头有塔兰纳派出的战舞者迎接,芬丹就派了那个花花刺青男加兰,同着塔兰纳派出的战舞者一道率领部分人马先行回城。
你来我往的寒暄应酬一定很累人,因为当芬丹终于从冗长的河边送行中抽身回到营地时,我早已经督促着大家搭好帐篷,各自觅食完毕,回去休息了。而我自己么,则是守在一堆篝火前,伏在鼻涕泡儿背上,一边等着他回来,一边打盹儿。
虽然听到芬丹停在我身旁唤了我两声,但是我困倦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等到我从一个短暂的梦里惊醒时,我发现身上盖着那袭再熟悉不过的、拉风至极的树叶大披风。鼻涕泡儿也睡得懵懵懂懂的,刚刚睁眼来看我,似乎一时还没认出来这个顶了一身密密麻麻的绿叶子的人就是我。
篝火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我往里面添了几根木柴。看看天色还早,只是夜色不再那么深浓了,就拽着那袭树叶大披风站起来,示意鼻涕泡儿可以继续睡,而我自己则打算去把这一大堆树叶子物归原主。
芬丹在河边。他坐在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漫望着平静的水面。
我七手八脚地爬上那块石头,他听到动静,回身向我看来,却对我的笨拙动作皱了皱眉。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将那袭树叶披风递给他,忍不住有点想笑。
“谢谢你,芬丹……不过,这情节真是老套啊,够天雷……”
他听不懂我的后半句在说什么,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我笑着解释:“唔,听说啊,就算看见了谁睡觉,披风是不能随便乱盖的……因为那个人醒了以后,会感动莫名,想要追着你报答的。”
芬丹板着脸,显然对我的胡言乱语很不满意。
“你到底在说什么?哪里来的这么荒谬的说法!”
我笑着,用肩膀顶顶他的上臂。
“哎,芬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替安雯盖过披风吗?”
我估计这个问题实实在在地把他惹恼了,因为他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声音也严厉得可怕。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精灵族人,原本就应该身处于森林的任何地方,都能安然入睡的!用得着盖什么披风……只有你,睡就睡了,居然睡在火堆旁边还在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