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我在阴谋大厅里等着芬丹的大驾光临。
阴谋大厅实际上是围绕着一根巨大而粗壮的钟乳石柱建成的一圈环形建筑,外表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教堂风格的庄严肃穆。只是它内部就如同环状长廊一般,阴暗空旷,回旋无尽,令人心里隐隐生寒。
我在阴谋大厅的门边等着芬丹,怕自己信步踱得太远,他找不到我,不免又要冲我发作。好在芬丹很快就来了,在门外略一迟疑,就大步踏进阴谋大厅。并且,他在我面前略略一停脚步,什么也没说,竟然随即就一转身,往右边踱去了!
这下我可有点意外,连忙跟在他身后,往阴谋大厅的深处走去。
我们之间保持着一步之遥,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虽然身处地下世界,但不远处建起的巨大的元素祭坛,却终年发散着白里隐约透出紫色的强烈光芒,照得它的四周如同白昼。而阴谋大厅由于这层地利关系,元素祭坛发出的白光也从窗棂里丝丝投射进来,照在我们漫步的长廊上,映出长长的两个人影。
芬丹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忽然出声问道:“你是谁?”
我一愣。他这是什么笨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是谁,你不是心里很清楚么。”
芬丹突如其来地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我们正巧停在一扇巨大的窗子旁边,元素祭坛发出的那种明亮的白光自窗外照射进来,将我们身前四周的一小片范围映得亮如白昼。
芬丹的嘴唇紧抿着,绷出严厉的线条。我们保持着他在右而我在左的位置,因此他半个身躯都隐在窗下光线照不到的暗影里,一道明暗相交的边界在他脸上斜斜划过,他右半边脸在光明里,窗外照进来的白光映在他那一头很正的金发上,泛出一层几近亮银色的光芒。而他的左半边脸隐在暗处,只有那一半的金发偶尔会映出几星跳跃的光点,使得他整个人的感觉更是明暗难辨,高深莫测。
我被他这样无言的炯炯逼视看得有些没来由的心虚,不由得调转了视线,眼神最后落在他胸口斜斜横过的箭袋背带上,系着的那个黛蕾尔的蜜蜂额饰上。
芬丹久久地注视着我,久到我感觉他那两道灼灼的视线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大洞来,令我坐立不安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
他无声地在脸上一点一点展开一个过于灿烂的笑意。那个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然后,他说:“是啊,我现在知道了。终于知道了……”
这句话总让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这种态度也太蹊跷。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但是在我还没有开口为自己辩白的时候,芬丹就又说话了。
“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称呼你呢?黛蕾尔?伊拉娅?耶泽蓓丝?”他缓慢地把我所有的马甲一个一个念出来,最后顿了顿,笑容里忽然带上了一丝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