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他能去熔岩地狱,参与游戏正传的最后一战,是因为当时他们持有“狮鹫之心”这样宝物,又有泽希尔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师的强力魔法作为引导。这一次,“狮鹫之心”在我手中,泽希尔又领兵在围攻塔伦嘉德……芬丹纵然是这个游戏中最出色的大英雄,他也不是全能的。他没有办法在什么条件都不具备的情况下从天而降,进入熔岩地狱。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在谢尔戈的那一段记忆太惨痛,令我几乎有如烈火焚身,如履薄冰。我在完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独自战斗,不仅要讨好混乱之龙鄂加斯,在魔王面前陪小心,还要在对手完全不配合的情形下打一场场面好看然而必输的战斗;之后更要凭着几个残兵败将,就要在拜娅拉的疯狂追杀中逃得生天……此时重新站在芬丹面前,我再回想起那一幕幕疯狂的场景,才觉得后怕,毛骨悚然,冷汗涔涔而下,不敢置信。
我曾经距离死亡那样近。不是gAmeover,无法重新读档,我都不敢想像假如我就那样死了,我是能够回到现实世界里,还是就永远埋骨于谢尔戈炽热的熔岩流中。
这个念头终于令我的脸色真正凝肃了下来。我轻声说道:“有人告诉我,芬丹大人严厉古板又无情……只是,很奇怪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和他一起去,就什么都不用怕……”
芬丹猛然一勒缰绳。他身下的银色独角兽大约吃痛,尖厉地嘶鸣一声,陡然人立而起!
他却趁势纵身跃下马背,站在地上,松手放开了那匹连连蹦跳了好几下的倒霉独角兽,沉声对一旁的加兰说道:“今天暂且到此,你率领大家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攻城,都做好准备吧。”
大概是因为玫芙的名声和形象比黛蕾尔好太多,加兰并没有拿着那种我熟悉的质疑的眼神看我,而是简单地瞥了我一眼,目光里没有太多提防或深究的意味,只是单纯的疑惑不解。随即,他向芬丹躬身行了一礼,短促有力地说:“是!”
先前列队齐整的精灵们也齐刷刷向芬丹行礼,然后哗地一声四散而去。不多时,这里就走得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我和芬丹还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我还骑在马上,开始有点不适应这种悬殊的高度了——我可不是领导命,我还不习惯居高临下地看人——所以我也跳下马,束手束脚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有点像是没考好的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手足无措。
芬丹却一拍他那匹银色独角兽的后背,示意它可以自行去休息了。那匹银色独角兽跟随他多年,本身就甚是聪明,得到了这样的讯号,马上就低低嘶鸣一声,喷出一个响鼻,回头向着芬丹原地蹦跳了两步,这才慢慢向一旁踱开了。
我见他连坐骑都打发走了,不由得一时间有点油然而生的头皮发麻。只是我也不好再牵着自己那匹驽马,于是顺手拍了一下它的尊臀,把它也打发走了。
嗒嗒的马蹄声在夜色里显得清晰,由近而远,最终只留下隐约的回声,渐渐听不见了。芬丹却并没有立刻说话。
当我开始脑补明天上场打最终战役将会是怎样的场面,或者原本已经一面倒的形势如今又加入了芬丹这只生力军会不会演变成一面倒的群殴之类的剧情时,芬丹终于出声了。
不过他的问话真的令人有点出乎意料。
他并没有立刻冲上来声色俱厉地质问我是不是就是他如今人在此地的肇因,恶魔领主里的九命怪猫耶泽蓓丝;而是漫望着营地里东一堆西一堆袅袅上升的篝火,问道:“假如只剩下你一个人面对觉得怎么也过不去了的困难,你会怎么办?”
“啊?!”我费解地抓抓头发。
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旁敲侧击地知道我在谢尔戈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么。可是假如他真的想知道的话,直接问我不就可以了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了想,决定既然他要务虚,那我就跟他来虚的。
我说:“……有时候你觉得人生有很多过不去的槛,每一件事都能要了你的命,可是当真硬着头皮走过去了,却发现其实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你不怕死了,死反而不来找你了,总能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