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三点点自己，“所以我这种不上不下的二流，要尊严是没用的。您信不信？我曾为了凑学费，去裸体哄马睡觉，因为它主人的女儿说，它是个被施了魔法的王子，只要裸体陪它睡一晚，它就会变成王子。我毫不犹豫的肯定了她的话，并在第二天早晨，马没有变成王子的时候告诉她，它其实变了，但是只有十分钟，还让我转告你，说它爱你。”她就是这么坏的。“后来我再也没在那一区找过工作。”因为肯定会被记上黑名单了。

“所以，尊严不会让我有很多钱，不会让我活得更好，更不会满足我的愿望，在我没有成为富人之前，我连一匹马都不如。但是，当我有钱了，我可以舒服的坐着，品着美酒，让美男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他的尊严，换我的钞票。我的钞票，也带来了我的尊严。”这就是现实。

董二三淡淡一笑，“当我有了尊严之后，我发现它也是可以卖钱的。有时，我只要大喊一句，你伤害了我的尊严！很多人就会退后，谦让我，满足我。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是比真金白银还管用。而且身价越高的人，其尊严就越值钱，甚至胜过人命。古代帝王，为了他的尊严，可是浮尸千里，现代的高位者，为了尊严，也可以罔顾很多人的性命。不过您放心，我没做过这种事。”董二三有个底线，就是人命。她从不会慢对人命。就和她从不赶尽杀绝一样。所以很多人恨她，骂她，却从没对她动过手，甚至都没找人划过她的车。但最后，却是那些血缘上的人们，让她送了性命。

忍不住，董二三说了以前的事。这几年，她从来没提过。但是现在，她揪住尊严这个点，顺便说一些，是想让海赫格明白，她现在的一点点改变，都是一次世纪性的飞跃，但是，她永远都是她。这世界的现实，她见得太多了。过去舍弃的所有，她或许可以再次拾起来，但是。就和戴上一件首饰一样。这些能使她变得高贵美丽，可并不是和她一体的。当她又想舍弃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等价卖出它们。也就是说，她可以变得附和海赫格的要求，但是。绝对是以她愿意的而且是她自己的方式。

董二三身上的有一个大魔咒，很久前海赫格就发现了——你明知道她说的是错了，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她。这是海赫格最心疼女儿的地方。她明明很年轻，为什么却看到了这么多现实的东西？或许，他不该在好奇女儿的过去。

沉默半天，海赫格说。“你所说的尊严，太狭义了。我所说的尊严，更像是一种可怕又神秘的存在。不是被人随便挂在嘴上的东西。因为很多人都没有真正的尊严。能被伤害被物化被衡量的。都不是尊严，是那个人自己。他把尊严看成了他自己的一件外在东西，自然就没有了尊严。人是人，尊严是尊严，你把尊严当外衣。我把尊严当骨头。”顺顺女儿的头发，“当你诚心的向一个人下跪。那时，你就明白了尊严的意义。”

董二三挑眉，国外的宣誓或加冕仪式嘛？海赫格笑，“当初，董丞会留在这里，和我组成家庭，就是因为我跪下来请求他。”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因为他知道，我不是会下跪的人，他明白了他对我的重要性，所以他留了下来。”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和纹身，轻轻放在董二三腿上，“我的尊严，与我的爱，同在。”

用两只小爪子盖住海赫格的戒指和纹身，董二三好久找不到思绪。这很不对。她是个很理智的人，她的大脑，时刻都在保持该有的清晰思维。但是在海赫格的这些话之后，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罩在了里面。

如果尊严不算什么，那爱，就更不算什么。董二三看多了为了这两样东西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人。没有一个人，真的在意这两样东西。有人为了拿着尊严当爱的借口，有人拿着爱维护似是而非的尊严，更有人两样都是不要的，却嘴上说个不停。而对她来说，这两样都是可以贩卖的商品，来的容易，卖的也容易。

可是，海赫格却这么轻松又坚定的说出，尊严和爱同在。居然有人会在乎这两样东西！！居然有人把它们当做骨头放在身体里。董二三虽然一直知道海赫格是个刻板的好人，却觉得他是很现实很残酷，总是冷静透彻的看待一切，掌控欲超高。可这人，现在居然跟她说，尊严和爱同在，这比董丞忽然开始抱怨命运抱怨社会还玄幻。

更玄幻的是，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空白，然后觉得这话很美。这不对。

董二三回神，还是有点呆愣，甩甩脑袋，她不能这么想，好可怕。不能被海赫格带歪，他的破坏力，怎么比董丞还大。这不对，不对。董二三深呼吸，冷静下来，看向有点看好戏看着她的海赫格，“您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能在继续这个话题。好危险的感觉。

海赫格也不紧逼，能到这地步，他已经很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