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用的人家自己还要用哩,”江一水苦着脸道,“就把这些不怎么好用的给咱们拉来了。”
武文杰想了想,道:“明天一早咱们正式投入整改,即使这样,也已经晚了六天了。实际给咱们的时间只有24天,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混球插话:“这本来就是一项不属于我们的任务。”
武文杰当即火了,他把手里拿的一卷方案狠狠摔在桌上,冲着混球吼道:“你给我走!马上就走!一分钟也别耽搁!”
说这话的时候,武文杰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大伙对武文杰定的这事,普遍都有想法,他们知道武文杰做的并不错,但不属于工厂的责任,不做大家会省很多事,还避免了许多麻烦。
等听了武文杰讲的,他们又觉得也在理,作为最有能力的团队,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在责任不明的当口,拍屁股走人,实在不像个合格的铁路人。
所以,当混球说出那一番话时,大伙并未表示赞同。
而武文杰这一怒,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于是,混球就成了大家表达“义愤”的对象。
大家各自说了混球几句,被武文杰拦住了:“你们也别怨混球,他说的是实情,我是让大家勉为其难了。刚才我态度不好,我向混球道个歉。道完歉了,我要跟大家说,首先,这项任务一定要完成,其次,今天晚上咱们要让所有的设备恢复状态,第三,不管今天多晚才睡,明天一早咱们正式开工。大家有什么意见?”
大伙异口同声地说:“没有意见!”
武文杰能听出来,混球的声音最响。
夜深了,远处,机务段那面的厂房陆续熄灯了。
武文杰他们这边依旧灯火通明。
这些设备,不光状态不好,多数里里外外还沾满了油泥。
除了维修,还要清污。
直到后半夜才全部完活。
几乎所有的人都困得直想立刻扑到床上。
武文杰强睁着眼,要大家都去洗澡。
“明天咱们开工,备不住段领导会带人过来观摩。这个时候,咱们就代表工厂的形象,如果明天,不,今天,早上开工的时候,咱们一个个都是这个德行,那就太丢人了。不把自己洗干净,不备出干净衣服来,不许上床睡。”
混球脱口就是半句脏话从嘴里飞了出来。
当然,他只说出了前半句,后半句被他咽回肚子里去了。
武文杰这回没吭声。
洗澡就在那个简陋不堪的卫生间,用的水是从远处的水龙头接皮管引过来的。
白天外面晒,进来的水是温和的,用来洗脸洗脚刷牙还挺舒服。
入夜,气温下降,水温降到扎人,冲在身上,激得人一个个哆嗦不止。
见武文杰还在那里收摊,混球招呼他过来一起洗。
武文杰脱光了衣服挤过来,混球猛地把水管对准他,没有防备的他惊呼一声。
周围几个人都笑起来,不过笑得很显疲惫。
多数人按武文杰要求,把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洗完后,才爬上床去睡。
混球耍赖,把工作服揉成一团藏起来,假装比划了几下洗衣服,趁武文杰没注意,爬上他的铺,沾床还没五秒钟,就响亮地打起了呼噜。
他的小秘密还是被武文杰发现了,他连同自己的衣服一起洗了。
搭完衣服,要上床睡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