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白刚出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接听。
是付明宇,他在听筒里大呼小叫:“傅清浅怎么那么邪乎?他们心理咨询师会读心术吗?”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也不应该叫读心术,我心里连想都没想到的事……”
付明宇有些混乱了,找不到合适的词阐述。
沈叶白漫条斯理的替他解疑:“他们注重潜意识,能关注到我们意识层面关注不到的东西。”
“对,对,对,就是这样。”
付明宇激动得要顺着无线电波爬过来跟他深度交流一样。
沈叶白有些不耐烦:“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有病吧?”
付明宇郑重其事:“我跟你说,今天中午我不是跟她一起吃饭嘛,傅清浅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直以来我对秦如烟变态式的迷恋有解了……她说我对秦如烟一见钟情,不是因为我多喜欢秦如烟,是她身上的某种东西吸引了我。那种东西让我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的声音弱下来:“是我妈……”
沈叶白微微一怔。
付明宇的妈妈去世很多年了,在他不大的时候就离开了。
这些年付明宇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长大,永远天高海阔,任他闯荡的模样。没有人想到,在他柔软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自己去世的母亲,他无法割舍,并且永远怀念。
那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空洞,以至于他在感受到母亲身上微弱的气息时,他便开始不顾一切。
不过就是一个贪恋母爱的孩童,最稚嫩诚挚的找寻。
沈叶白心里起了异样波澜,电梯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他说:“回头再说,我现在有事。”
傅清浅已经走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沈叶白抿了抿唇。
傅清浅看他一只手里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空空。
“票呢?”
沈叶白猛然想起来忘取了。
他转身再去取,时间已经过了。
傅清浅无语的看着他,以为他是被工作上的电话耽搁了,也不好说别的。
须臾:“没得看了,走吧。”
沈叶白拉上她,本来想说:“去别家。”夏城电影院又不止这一家,肯定还有更近的排片。
一个小姑娘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票问他们:“你们是想看《魔鬼之邀》吧,这两张票给你们。”
沈叶白和傅清浅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女孩儿抹着发红的眼眶说:“我跟我男朋友刚刚分手,电影不看了。你们拿着吧,不然票也是浪费了。”
傅清浅说:“那我给你钱吧。”
女孩儿将票塞给她:“不用了。”她用手背搓着眼睛,进了电梯。
傅清浅没来得及给钱,有些过意不去,但票已经握在手里了。
“我们去看吧。”
沈叶白蹙眉:“他们分手了啊,我们去看,怎么感觉那么不吉利呢。”
傅清浅失笑:“你这个比我说我们老傅家坟地埋的不正当还要迷信。”
据下午吃饭的时间又有点儿长了,傅清浅有了点儿饿意,进场前还刻意买了一桶爆米花。咬在嘴里,甜得发腻。
沈叶白吃了一颗就不吃了,嫌弃说:“加了多少香料啊。”
进去时电影已经开场了,美国大片首先视觉效果很强,屏幕上激烈的爆破,天翻地覆。如果不是清楚只迟了几分钟,还以为已经演到了高潮部分。
暗淡的播放厅,沈叶白在前面找座位。走出几步,伸出手来。
傅清浅自然握住,被他拉着慢慢向前。
她一手环抱着爆米花桶,一手被沈叶白牵着,俨然小女人。
在旁人看来,跟一般情侣无异。
本来傅清浅不喜欢吃爆米花的,今晚却将一桶都吃完了。
深陷在座椅中,像老鼠一样咬得“咔嚓咔嚓”作响。
沈叶白不时扭头看她一眼,把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瓶递给她。
“少吃点儿吧,什么好东西。”
“饿啊。”傅清浅含糊说。
“活该,让你晚饭不吃。”
想到付明宇了,沈叶白转过头去,一手撑着下颌,盯着一片眩光的屏幕,心不在焉的想事情。
电影结束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屏幕上字幕滚动。
观众陆续起身离开。
傅清浅说:“以为你睡着了。”
沈叶白说:“看得太投入了。”
“投入到电影结束都不知道?”
沈叶白受不了被她调侃,曲指弹她的脑门:“被魔鬼邀约走了,行吧?”
傅清浅拿上垃圾,跟着他往外走。边说:“那个女孩儿男朋友可能就被魔鬼带走了。”
沈叶白淡淡说:“分手而已,那样诅咒别人。”
傅清浅推了他的腰一把:“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就这么诅咒你。”
沈叶白猛地停下步子,傅清浅猝不及防,差点儿撞到他的背上。
“干嘛突然停下来?”
沈叶白回头:“你这个女人很煞风景。本来还想带你去吃点儿好的。”
傅清浅饿得肚子咕咕叫。
“那走啊。”
沈叶白转身向前走:“还吃什么吃,饿着吧。”
付明宇叼着烟在露天阳台上,来来回回踱步。
内心还是焦灼,给秦如烟打电话,被她按掉了。
一定是在跟男朋友吃饭。
换作平时,付明宇就不打了,人总要识相。
今天忍不住接着拔打。
最后终于被秦如烟接了起来,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责备:“什么事啊,明宇,我在吃饭呢。”
付明宇掐灭手里的烟:“见一面吧,今晚。”
那端静了须臾,秦如烟明显的迟疑,半晌:“有事吗?”
付明宇说:“见了面再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秦如烟内心明显作了一番抉择,说:“好吧。”
付明宇马上说:“去写意咖啡馆。”
他没有叫司机,也来不急打车,自己去地下车库提上另外一部车。
付明宇抵达的时候,秦如烟还没有到。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外凝视,那种心态就像选择了窥视一个人最好的角度。
他要实实匝匝看清那个女人,看看她的身上,吸引他的东西,是不是有他母亲的影子。